那个午间的发现并没有让嘉德改变他对塞尔斯曼的态度。他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动的人,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放弃自己的目标。如果说他的态度有改变,那就是他现在已经不再执着于让塞尔斯曼杀死他了,因为塞尔斯曼已经证明它身上没有那种让嘉德讨厌的奴性了。
既然这样,嘉德干脆也懒得过多管束,他把自己锁在卧室里,过了一段昏天黑地的生活,不过尽管如此,塞尔斯曼还是常常到访。嘉德能够通过自己的身体状态的变化发现这一点,不过他却没有打算阻止。
这中混乱的生活刚好贴合了他的心境,他的思想和他的身体都是一团混乱,一团糟。不同的是,塞尔斯曼通常会把他的身体收拾的很干净,然而嘉德自己却不能把自己的思绪收拾的很干净。
塞尔斯曼的变化给嘉德带来了某种虚假的安逸。嘉德贪恋这个,仿佛一个酒鬼无法拒绝别人递过来的酒杯,尽管他知道那个人也许不怀好意。但他还是为了暂时的愉快就轻而易举的打算把对方递过来的酒全数喝下。
他有时候会思考:如果他当初没有回来,而是直接陷入永恒的黑暗中,那感觉会不会比现在更好?然而他终究不知道,因为死亡永远是未知。而他自己的切实的经历又让他开始怀疑起神明的存在了?
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神明?嘉德原先对此是持否定态度的,因为神明从来没有现过身。而且,如果真的存在神明,那么按照现在科技发展水平,多多少少也应该发现一些痕迹,即使无法直接观测到神明。那至少也应该能够发现一些祂们曾经降下的神迹的痕迹。然而什么都没有,所以嘉德认为这个世界是没有神明的。
神明只是人们幻想出来用于自我安慰的东西而已。
但是现在,在经历过那种极其古怪的,起死回生的经历之后,嘉德又动摇了。他躺在床上,窗帘被紧紧地拉上,房间内部的光源也全部被他自己关闭。在这样浓厚的黑暗中,他突然害怕起来: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那么会怎样?
他是不是就是祂送回来的?因为他妄想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神明,这种渎神之举将神明惹怒了?所以为了施行报复,祂便将他送回来,让他重新经历人生,重新面对这个该死的人间?
然而,他的害怕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的恐惧就全数转化为了狂怒,他颤抖,但那不是因为担心神明的惩罚,而是愤怒的无法控制自己。
神明,神明算什么?祂们只是一群毫无用处的偶像,完全不能给人类带来任何益处。并且从不现身,仿佛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羞于见人似的,这种东西,也配惩罚他么?
嘉德站了起来,他的偏执让他想要迅速的问个清楚。他决定再创造一次机会,让那个神明有机会来找到他。如果他见到了那个所谓的神明,他一定会用尽全部的力气掐住祂的脖颈,让祂也尝尝无法呼吸的感觉!
然而,就在他打算把自己的行为付诸行动时,塞尔斯曼进来了。嘉德现在无心理它,也不想知道它究竟想做什么。不过塞尔斯曼是一件好用的工具,这是毋庸置疑的。他完全陷在了自己的思绪里,对周围的一切都闻所不闻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浸在渴望报复的情绪中,满心满眼都是憎恨。直到手上的工具被夺走,他才抬起头来看塞尔斯曼,他试图夺回自己的工具,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工作。然而塞尔斯曼的力气他无法抗衡。他气急败坏的开口命令它,要求它把它刚刚抢走的东西还回来。
塞尔斯曼已经脱离嘉德的控制,因此它不仅没有将手上的东西还给嘉德,还当着他的面,捏紧拳头,将那玩意儿捏成了碎屑。这明目张胆的挑衅,嘉德简直无法忍受,他的理智瞬间崩塌,直接扑过去对塞尔斯曼动手,塞尔斯曼站在原地忍受着嘉德给它的耳光,没有还手。直到嘉德累了,松开它,试图再去寻找另外一件工具时,它才动手,又一次阻止了他。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该死的!松开你的手!”恍惚间,在嘉德的眼中,塞尔斯曼的面容和记忆中那个令人厌恶又让他害怕的养父的面容重合了。他简直被吓坏了,又被气坏了,他完全失控了,最终塞尔斯曼扭住他的两只手腕牢牢地压制住他,这才让他安静下来。
冰凉的地板让嘉德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偏执的思想也渐渐从他脑海中褪去。最终,他平静地说:“放开我,塞尔斯曼。”
“我亲爱的主人。”塞尔斯曼却说:“我认为现在不是一个恰当的,放手的时机。”
“那你想做什么?”
嘉德的声音异常平静,“你想亲手杀了我吗?不错,那你可以动手了。”
“不。”塞尔斯曼将嘴唇贴在嘉德的耳垂上,暧昧地说:“我想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您会配合我吗?”它彬彬有礼的问道:“如果您不打算配合,接下来的体验可能会不太好,不过我会尽力让您感到舒适。”
“……”嘉德哽了一下,他没料到塞尔斯曼想做的会是这个,他简直无法理解:“你疯了吗?我知道你一直计划着反抗我,难道现在不是最佳时机吗?我想你只要稍微还残存着一些理智,你就会懂得要抓紧时机。”
塞尔斯曼将嘉德翻过来,这下他们面对面了,它居高临下的压制着嘉德,让他动弹不得,“我亲爱的主人,我的神明,您在造我的时候,忘记为我制造一位夏娃了,所以我只好自己选择。很不幸,您被我选中了。我为什么要反抗您?那是因为我爱您,而您却不爱我。”
“如果您的态度没有发生改变的话,只维持从前那种关系就让我感到心满意足了,但谁让您要引诱我呢?这是您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