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鸾摇头:“她们是看了尸体吓着了,慧先生护我们护得好,并没伤着。咱家重伤的人现都在各医馆里,轻伤的都跟着回来了。嫂子可预备下大夫了?”
“这些事你就别管了,都有我们呢。”杜云华推王熙凤王熙鸾进府门,“娘也担心得了不得。家里有预备好的热水,你好好梳洗了,去给娘报个平安就歇着罢。有事别自己操心,都让凤妹妹管。”
杜云华嘱咐不断,又问:“我看妹妹的丫头怕一时服侍不了你,我暂拨几个丫头给你使?”
王熙鸾便先松开王熙凤,握着杜云华的手笑一笑,说:“嫂子别担心,我真没事。毓英园里什么都有,还有凤姐姐呢,嫂子别操心我了。只是那车里脏,嫂子别去看。还有三嫂子还在李家,什么时候三哥回来,嫂子别忘了赶着让他去接人。”
王佑从一边走过来:“你赶紧进去罢,我记着这事。”
王熙鸾再对王佑一笑,一手挽着王熙凤,一手又拉过下了车就低调往旁边一站的慧露——王佑杜云华这才发现忽视了慧露,又赶着对慧露行礼谢过——进了府门。
相比王熙鸾身上被溅上的几滴血,慧露才真是满身浴血,斗篷下面一件蜜合色的袄子简直看不清本色了。
王熙凤虽和慧露隔着王熙鸾,但两人距离并不算远,慧露身上的血腥气不断飘到王熙凤那边,让王熙凤腹中隐隐有翻动之感,脸也白了几分。
鸾儿今天看到的场景,是不是比这让人难受十倍百倍?
含雪几个眼下都有些浮肿,一看便知是恶心吐过了的。
但是鸾儿……
慧露有所察觉,不动声色离王熙鸾远了些,抱着剑道:“县主,大姑娘,我先回房了。”
王熙鸾道:“先生还是坐轿罢,今日出了这等事,先生再飞檐走壁,我怕吓得今晚府里没人敢睡了。”
……但是鸾儿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王熙凤默默把心内的话说完。
三人各自上软轿,慧露一径往毓英园回去,王熙鸾上软轿前让王熙凤细细闻了一回身上气味,决定只先隔着窗子和温瑛报个平安,剩下的还是等她把自己打理干净再说罢。
但温瑛裹得严严实实的出了门,看着她和王熙凤睁圆了眼睛就说:“你们当我是谁?当日侯爷从战场上下来,这血腥气我难道少闻了?”
于是王熙鸾又被温瑛揪住检查一回,温瑛松一口气道:“去罢,洗了澡歇着去罢。”
王熙鸾现有四个一等丫头,四个二等丫头,八个三等丫头使唤。但今日她带出去的四个一等丫头所受刺激有些大,在外头纵吐了几回,也强撑着精神,但回了府里便都有些撑不住的意思。她们各自身上也沾了血迹,需整理一番,王熙鸾暂命她四人放假三日,休息好了再过来。
而她的四个二等丫头前几日才分别塞给陈司药赵典膳做徒弟,还没来得及提新人,而八个三等丫头大的十五六岁,小的十二三岁,大半都还没学过贴身服侍的活计……
是以王熙鸾一时之间还真没了丫头使。
不过她并不是没人服侍了。她还有已是一等嬷嬷的琼玉琼瑶,和才新婚没多久,暂领着二等分例紧急被王熙凤找来的白鹭。
琼玉是王熙鸾自三岁起就一心在她身边的人,也是王熙鸾最早对其显明本性的身边人。而白鹭是琼玉精心给王熙鸾培养出来接她的班的,做王熙鸾首席大丫鬟的时间也最长。王熙鸾已视她二人为左膀右臂。
现在,两位尊贵的县主心腹重新做起了丫头的活儿,给王熙鸾拧毛巾擦身子,把她墨黑如绸缎的长发浸在水里清洗,都觉得有些怀念。
成婚成了管事娘子管事嬷嬷,是比从前做大丫头时更受人尊敬,但回想起来,还是做姑娘的时候更高兴。
县主长大了,还是一样的爱笑,笑仍和从前一样甜,但她们都知道,县主和从前再不相同。
她们也变了。
琼玉小心翼翼把王熙鸾的头发拧干,笑问:“我没把县主拧疼罢?”
王熙鸾用手指疏通头发,笑道:“没有呀。”
琼玉换了块棉布,重把王熙鸾的头发包起来,笑道:“久不服侍县主,都生疏了。”
王熙鸾笑:“你现在是干大事的管家娘子,让你做这些小事是屈才了。”
琼玉笑道:“这话是怎么说?我在一日就服侍县主一日。若县主高兴,我仍回来服侍县主吃饭穿衣,如何?”
白鹭正给王熙鸾身上抹润肤膏子,闻言抬头笑说:“不知府里多少人羡慕琼玉姐姐呢,你这毓英园大管家娘子不想当,我来当如何?”
琼玉嗔她:“你快和你家的生完孩子回来,我正愁和琼瑶两个人忙不过来。县主位置都给你留着呢。等你来了,正好儿那两个也可告老,你正好上来,也没人不服。”
白鹭才成婚没多久,听见生孩子的话,不由两颊飘起淡淡的红。
王熙鸾笑看她两个说完了,才道:“一会儿得了空,让含雪四个都去陈司药那里看看,别吓出什么病来。便有不妥,早诊出来好好儿的养着。”
琼玉白鹭应下,两个沉默一瞬,琼玉叹:“偏是县主不叫我跟着,不然我先见识了,往后也能帮上县主些。”
王熙鸾道:“今日不叫你两个跟着自有我的道理,再说杀·人也不是什么好看的,能不看就不看罢。我是没法子,琼玉孩子还小,吓着孩子该怎么办?还有白鹭,万一你现在肚里就揣着一个,有个意外,叫我怎么过得去?”
说完,她就看见白鹭的脸更红了,跟着被感动得眼泪汪汪的。再看琼玉,也是一脸动容。
……她就说两句心里话而已。再说她实在没办法把她们这些“下人”当成物件……
三人正无言,琼瑶匆匆进来,隔着门回:“县主,靖安伯来了!”
“他怎么来了?娘那边怎么说?”王熙鸾立刻就直起身。
琼瑶用王熙鸾听来有些别扭,既带着笑意,又撑着严肃的语气道:“老爷一时情急,打了靖安伯几拳,请靖安伯来府里让女医诊治诊治。太太说身上不爽,便不见了,让县主看着招待罢。”
被爹爹打了几拳?这又是怎么回事?王熙鸾立时就把这话问出口了。
琼瑶为难道:“具体如何我也不知,县主不如问问靖安伯?”
王熙鸾摸自己的头发——大概算是半干了,再看自己身上——除了披着的斗篷外什么也没穿,润肤膏子还没涂完。
这个样子一时也出不去,她便命:“把靖安伯请到陈司药那边,先请陈司药诊脉。让厨上做些好克化的吃食,一会儿摆在我原来住的屋子里边。我和他……一起用。”
她又看看外头天色,再看一眼时辰钟:“天不早了,就在长松院前边赶着收拾出一间院子,晚上给他住。”
听着她这一连串儿的吩咐,琼玉白鹭都暧昧的笑了。
王熙鸾被看得不好意思,心里慌慌的,但仍催她们:“我自己弄这些,你们快给我拿衣裳去呀。”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四千五了。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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