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由白色转为纯黑,犹如夜空之下的浓墨,丝丝缕缕的黑色裹挟着烟气不断缩小。
诵经声明显低了,但十八罗汉仍在抵抗,经声时大时小,不知如此反复了多久,诵经声戛然而止,十八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符文不断缩小,不断缩小,十八人呕血之声愈发加重,有些已然抱头闷哼,到得极限时,更是忍受不住大声嘶吼,抱头乱窜。
阜书五指收紧,尔后重重一握,他唇角笑意肆意,看着十八人瞬间魂飞魄散。
十八颗菩提子猛地散落于万千尘灰之中,颗颗已被摩挲得开片,然而却少了那一股子灵气,如蒙尘数年的老物件。
万千士兵清明不过眨眼,每次见着自己的主子那般凄然模样,不由悲从中来,几欲提刀往阜书而去,然眨眼之间又将刀刃指向了花辞。
花颜双手颤抖地捧着他的脸,嘴里低喃着,“小辞,你疼不疼?”
花辞趴在她脖颈处,闻言摇了摇头,声音明显小了许多,犹如在她耳边窃窃私语,“有点呢……”
花颜眼中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泛起,将落不落之时哽着嗓音道:“你傻啊你,你真的傻,阜书不会杀我的,只要你忍着不动,他见不对,总会收住的。”
“阿姐怎的又哭了?我怎敢拿你的命去赌阜书的决定呢……我赌不起啊……”花辞轻轻浅浅地道,呼吸时强时弱。
她正要回答,眼角余光却瞧着了阜书那头的一幕,震惊得她接下去的话都堵在了喉间。
她看着阜书重重握拳,看着他提步朝这边走来。
花辞背后长剑倏而被拔出,带起阵阵血光。
“小辞,小辞……”
阜书将花辞拨到一边,拽着她手腕把她拉起。
阜书的力道真的好大,握得人骨头都疼,似乎下一瞬,便能将之捏碎。
花辞的指尖还停留在她裙摆之上,他看着那一抹染了尘灰与血迹的衣角从他指尖慢慢挣脱,离他而去。
“阿姐……”花辞勉强着站起,跌跌撞撞,不负往日风华,然那独一无二的气质谁也无法比拟。
“小辞……”花颜挣扎着挥手,使了蛮力,也不见阜书有任何松动。她甚至下嘴去咬,阜书腕上流了血,也不见他皱下眉头。
阜书拽着她往南夷城门而去,走前冷冷吩咐,“动手。”
“阜书,阜书你怎能如此!你怎能如此!小辞――”她看着他挥剑相挡;看着他寡不敌众;看着曾经两人培养的邑初将士用闪着寒光的刀剑,将他钉在城墙之上;看着一刀又一刀砍下,一剑又一剑刺破他的身体,带出血花飞溅。
往日的天,从未如今日这般红过,从未如今日这般让人绝望,看不到明日,看不到前路。
“小辞――小辞……啊――阜书,你找死,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你最好也连本宫一道杀了,否则本宫若还活着,定与你不共戴天!他如今所受的一切,本宫会让你千倍万倍还回来!”
花颜厉声嘶吼着,双眼泪珠大颗大颗砸下,由起初的清明,到最后泛起血泪。
她眼里都是恨意,刻骨的恨意,牙关紧咬,面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