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僻静处现身,靠着廊柱而坐,指尖所触,皆是草木。
有绿意盈然,自指尖浸入。
花颜察觉之后急忙缩回手,笑言道:“我歇歇便是了,你们这点儿,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草木抖索着,树叶抖了抖,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叶尖。
以她如今的消耗,便是把这宅邸所有绿植的灵气吸了,也不见得能恢复十成十。
花颜闭目,靠着廊柱养神。
一旦闭上眼睛,四周的动静便分外清晰,竹叶沙沙声,几不可闻的虫鸣,草木枝叶被风撩过的疏疏声,藤条在月色下抽展生长的轻微拉扯,还有……轻浅的脚步声……若有似无。
花颜倏而睁眼,手中捏决隐了身形,转身看去,一人青衫衣袍,负手而立,正站在离她十步远的位置,浅笑看她,眉眼如画,横贯百年之久,再一次出现。
那张脸啊,那脸上一如既往的温雅笑容啊,清晰地刻在脑子里,从不能忘。
花颜心下大骇,猛地倒退数步,却又撞着一人,她惶惶转身,一刹那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抓了那人的手臂,语声急促,“小辞,小辞,我瞧见阜书了。”
她神思恍惚,心中惊颤。
花辞抚了她手,不知不觉便柔了嗓音,“哪儿呢?”
“那里,那里!”花颜转身指去,却是愣住。
那儿空无一人。
“我来时便没人。阿姐恍惚了。”花辞轻笑。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我明明看见他的。”花颜擦了擦眼睛,再看时,只是空荡荡的一条走廊罢了。
花辞不知不觉间已握了她手,闻言笑叹,“阿姐啊阿姐,你累了。”
花颜闭眼又睁眼,再三确认没人之后这才稍稍回了神。
捏决显身,她摇头苦笑,“小辞,阜书早就知道我下了界,他总有一天会再次出现的。他早早便提醒了我,他还在他还在。就在哪儿看着我们……”
花辞被她这话说得狠狠皱了眉,“何时的事?”
“高崖那日。你买了糖人,说那糖人儿是我的模样。我早该想到的。后来我便去问那小贩,他早已不卖我模样的糖人儿了,我问他得了多少好处,他支支吾吾着说不出话来。你说我能牵扯于他吗?不能的,小辞……当初在南夷,我们谈到过的……他说他那怀有身孕的朋友,极喜吃糖葫芦,我便道,极喜糖人。”
“你不喜欢吃糖人。”花辞断言。
“所以我根本不会去买啊,但他知道你在啊,知道你定然会买啊……”花颜想到接下去的话,有些难以开口。
“是啊,因为……那是你的模样啊。”花辞毫不避讳。
花颜这才发觉他将自己握得紧,想缩回手又怕伤了他。
一直以为自己是杀伐果断的,无论面对何人何事做的何种决定,都是果断的,可现在她才发现,对于花辞,她做不到。
想发生点什么又怕发生什么的纠结,花颜气恼地收了手,抱膝在台阶上坐下。
忽而想起什么,抬头道:“那些个糖人儿呢?”
花辞拂了衣袍挨她坐下,右手伸出,掌中渐渐萦绕起白得极为纯粹的轻烟,缭绕裹挟着,渐渐化出一个糖人的模样。
花颜拿指尖去戳,没有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