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生气了。
他应该一人将这典籍揽下的,哪怕用个两三日看完,也好比,他旧事重提,再与他敲这警钟。
“招招魂,记记册子不好么?为何非要去掺和这些事情?上辈子那狗官的所作所为你还不谨记?多管闲事,他若说你错,你便就是错!任你如何辨别也大不了他的官去。”
范无咎言语犀利,眼眸更是不易察觉地泛了红。言毕,转身快速将眼角擦了。
谢必安捏紧了手中书页,指节根根泛白。
气氛一时凝滞,两人皆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纸页之上忽而滴落一滴晶莹,湮开圈圈涟漪。
谢必安猛地合了书册,伸手胡乱擦了擦眼睛,故作镇定道:“不提了,不提了行不行,无咎,不提了。”
范无咎不回他,只是幻了线香点上,又扯了他手下一本册子翻开。
片刻后,两人反倒都笑了。
“傻死了。”谢必安拍了拍自个儿脸颊
“作魂儿呢。”范无咎仍旧是那无所谓的神情。
两人由站而坐,线香缓缓燃尽,谢必安再换上一根,继续翻阅。
不时商讨一番,谢必安再将之记在小本本上。
香灰滴落,一小段一小段叠起,渐渐如同一座小山。
最后一本,两人指尖皆搁在其上。
“一起。”
速览极快,范无咎看左侧,谢必安看右侧,书页刷刷而过,最后,停在一页再也不动。
两人仔仔细细看过,均不由打了个哆嗦。
对视一眼,谢必安立马誊抄。
“我第一次觉得,冥界太暗了,这天,何时能亮点儿?”范无咎盯着其上绘图,缓缓仰头,见着暗沉弥漫,如是感叹道。
――
牵车人赶着马车一直往前走,不曾回头过。
层层叠叠的树木,高低错落,草木丛生,枝叶打着马车哐哐作响。
温巽坐在车内,手下是元老爷子给他的一袋子元宝,眼前铺展的是一方丝绢,撩开帘子,车外是一直不见回头和说话的接引人。
元宝是真的元宝,咬着硌牙。
丝绢却不是一方普通的丝绢!
他明明记得到达小镇时,便已是这丝绢上头的末尾。但这赶车人到了之后,这一段路程居然也慢慢出现在了丝绢之上。
甚至还拉着一条串着针头的丝线。
要不是针头戳到他手腕,他还真没察觉到。
此后的路程里,温巽便一直盯着这个丝绢看。奇怪的是再无动静。
将之塞在袖中,又时不时有种“穿针走线”的错觉。
便只好将之拿出来在眼前摆着,仔仔细细地瞪着眼睛看,却是再没见着。
而那赶车的马夫……
“老师傅,这是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