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纱轻帐随风起,淡烟袅袅余半香。
半柱香过后,客房里头的萧瑟依旧没有穿戴整齐,反而袒胸露乳,盯着一条秀着金丝雀的大红肚兜神游天外。
直到有人门也不敲直接闯进来,吓的他连忙抱住自己,生怕春光乍泄,被看了个精光。
“还没换上?”顾夜凝如入无人之境,压根没觉得萧瑟是个假女人。
她站在他面前,拎起那大红肚兜催促道:“怎的如此磨蹭?”
萧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蜡黄着脸色看着她,欲言又止。
“不喜欢?”她看破了他的心思。
“有……有点艳俗……”萧瑟点了点头,接着又飞快的连连摇了摇头。
“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这些艳俗之物嘛?师兄扭扭捏捏,莫不是要我亲自动手帮你穿不成?”顾夜凝一个轻盈的回身在他面前的凳子上坐下,挑眉看他。
不知怎么的,萧瑟一阵哆嗦,背上汗毛尽数竖起。
他认识顾夜凝十四年了,无论大事小事从未在口舌之争上赢过她,久而久之,便连无谓的反抗都省了。
今日之事,他自知必成定局,只好哭丧着脸不情不愿的把那大红肚兜给套了进去。
肚兜外头,披上的是先前那件月白色的裙衫,裙衫松垮,里头的肚兜若隐若现,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若即若离之感,妙不可言。
着装就绪,萧瑟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询问一二:“师妹把我打扮成这样,方才说是要带我去见个人,见的是谁?”
顾夜凝面无表情的从衣袖里取出一张薄纸摊在他面前,缓缓道来。
“杀人不同杀猪,这是我出师后接的第一单买卖,务必谨慎行事,当初宗门替我接下这桩买卖的时候,除却画像,金主还给了这张图,说是目标身上有此状胎记。这几日师兄在碧月楼引来了全城的男人,我暗中观察,有了一个相貌接近的人选,一旦确认他的身上有此胎记,便可动手取他人头回去,换取酬金。”
“原来如此。”心中疑问得以解答,萧瑟这才恍然明白顾夜凝这几日的所作所为,于是接过薄纸细细来看。
只见那所谓胎记,是一个正圆形的小点,不歪不曲,十分标致。
“竟有形状如此规整的胎记。”萧瑟死机多日的脑子突然高速运转起来:“所以你是要师兄去代为确认?”
顾夜凝:“正是,对方毕竟是个男人,我去,不方便。”
萧瑟点点头,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应声道:“师妹言之有理,这样的事,就让师兄代劳吧,只是……这胎记具体在什么位置?”
顾夜凝勾唇阴邪一笑,回答他:“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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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入深秋已一月有余,初冬降至,小阿饼却热的满头大汗,仿佛刚从盛夏的地里劳作回来一般。
此皆败楚子逸所赐。
楚子逸本就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加上方才碧月楼里灌的那一肚子酒水,这会儿浑身热的跟个暖炉似的,躺在小阿饼怀里,就差把他烫扒拉皮。
不过小阿饼额头上的汗,一半是热的,还有一半是被吓的。
片刻之前,就在他琢磨着怎么向蒙椋解释楚子逸又喝的酩酊大醉的时候,蒙椋就杀气腾腾的出现了。
与他同来的,自然还有楚子逸的另一个随从,林庭书。
同为随从,林庭书与蒙椋却有着天壤之别。
他不仅生的白净好看,话也比蒙椋少的多,甚至有些沉默,除了楚子逸,鲜少与旁人言过三句,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不似蒙椋,长的像庙里的托塔天王,铜陵大眼,粗眉黑皮,说起话来也是句句不离“他娘的”三字,可谓“出口成脏”。手上握着的那把阔刀锯齿利口,更是瘆人的慌,一刀下去,保准人头落地。
怕什么来什么,蒙椋见到了烂醉如泥的楚子逸后,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的就把小阿饼喷了一通。
小阿饼背锅背惯了,缩着脖子由着他喷,直到他喷到口干舌燥才扛起楚子逸上了外头的马车,带回到宅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