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楚子逸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从后窗跃了出去,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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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仿佛头上长了一窝虱子似的,在客栈的房间里来来回回兜圈子,抓耳挠腮,坐立难安。
一回来他就后悔了,顾夜凝说到底不过一个女子,万一楚子逸醒了,打起来了怎么办?
他到不是怀疑她打架的本事,只是……纯粹的担心罢了。
他的这个师妹,只有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才觉得心是安定的。
正忧心忡忡之时,顾夜凝突然回来了,翻窗而入,带着裙上一抹鲜血。
“师妹!你怎么这么多血!!!”萧瑟急的脸色都变了,想要上手查看又没那胆子,只有干着急的份:“伤哪儿了???啊???师兄这就给你上药!!!”
“帮我打些热水来。”顾夜凝看了眼旁边的木盆,不紧不慢道。
萧瑟想也不想一口答应:“师妹你忍忍,师兄这就去给你打些水来!!!”
说完他端起木盆就横冲直撞的跑出去了,关门的时候,袖子还勾到了椅子,险些把自己给摔了。
身为杀手,做的是刀尖上舔血的买卖,一直以来萧瑟最害怕的就是顾夜凝受伤,从前破点小皮都能把他急个半死,这会儿那么明显的血迹,难免乱了方寸。
他打了满满当当一大盆热水,还从掌柜那儿顺了条崭新的布巾,一刻不耽搁的往回冲。
“师妹!我来了!”
推开门,却见顾夜凝早换了身衣裳,正悠闲自得的坐在窗边擦着自己的短剑。
“额……师妹,你……”
“今夜之事办砸了,我让那厮抓了现行,虽未被看清面容,但也得换个法子了。”
白色的粗布在剑上来来回回擦的蹭亮,她动作利索,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萧瑟长舒一口气,抱着木盆好奇询问:“师妹行事素来谨慎稳妥,此番是如何暴露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夜凝眼前一幕幕的浮现自己被吃了豆腐的情景,冷着的脸越发难看,没好气的反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没去大荒城?”
“穷……没盘缠……”萧瑟小声嘀咕。
“罢了,你去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金主要的那颗人头暂且让它多留几日,也不急于一时。”顾夜凝解开了头上的发带,下了逐客令。
一头如瀑般长发倾泻而下齐及腰间,萧瑟满心欢喜却不敢多看,只得点着头,嘱咐了一句“好生歇息”后,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顾夜凝一个人,垂顺的长发一梳到底,心里却是乱成一团麻,楚子逸的身影如梦魇般挥之不去,一遍遍的反复出现。
她吹灭蜡烛懊恼的躺进床榻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脑海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楚子逸的另外半张屁股上,到底有没有那个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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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到真是没辜负这杀人良夜。”楚子逸缓缓踱步至顾夜凝逃跑的窗前单手合上,顺便取过案台上的蜡烛,拿到隐蔽的角落里重新点上。
昏黄的烛光燃起,衣袖破损处的伤口便一目了然。
细薄、整齐、利落。
“薄如蝉翼,削纸如泥,看不出她的短剑还是一把难得的好剑。”楚子逸忍痛揭开黏在肉里的碎衣料,从旁边柜中扯出一截白色布带。
止血伤药一向都由林庭书保管,只不过今夜之事尚未查明缘由,告诉林庭书只会使他徒增担忧,倒不如自己包扎先,静观其变。
亏的伤口不算太深,并不影响日常动作,天亮后换上新的衣裳,应该可以瞒天过海。
“美人在侧,刀剑在喉,如今的美人可都是一个比一个凶了。”折腾完后,楚子逸自嘲的走到躺椅上坐下。
放松下来才觉得浑身乏力,夜里饮了这么多酒,虽不至于烂醉,到底也是有些作用的。
一旁案上的茶壶里是白天倒的白水,他往茶盏里到了满满一杯,可惜白水冰冷喝的他肚子里凉飕飕的,晚风一吹更是冷的一阵哆嗦。
抬头看去才想起来屋顶还漏着风,于是将手中的茶盏随意往上一抛,精准的击中了琉璃瓦将它们移回原位,严丝合缝。
楚子逸轻抬手臂,又将茶盏稳稳接回手中。
里头还残存着一些未尽的白水沿着光洁的瓷壁来回晃动,楚子逸仿佛看见顾夜凝那双夜明珠般的眸子,正在茶水中杀气腾腾的看着他。
“你究竟是谁?”
只可惜方才错失机会,没有扯了她的面纱一探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