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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城,传说中的大兴城城门,踏足的第一步就感受到无以伦比的强大气势。
高耸的拱形城门比一般的城门宽出一倍之多,目测可供四辆马车同时通过。
穿过城门,直接映入眼帘的便是声势浩大操练着的军队,各路将士手持长矛身着铠甲呈四字方阵,排列在山间各处,浩浩荡荡不计其数。
不同于传统意义的城池,蔺城更像是一座建在山中的练兵场,放眼望去,除却大小不一的练兵场地,最多的便是低矮的军营。
画地为牢,占山,则可为王。
这就是蔺城的意义所在。
身为城主的沈千盈丝毫不担心暴露家底,一路颇有兴致的与楚子逸聊扯。
赵媛媛望着两人的背影,看似触景生情有感而发:“从前允清君说子逸是那悬在夜空中央摘不得的孤月,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允清君所言并非虚妄。子逸能和任何女子相谈甚欢,实则也是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罢了。”
这话有意说给顾夜凝这个眼中钉听,奈何这眼中钉虽死死盯着沈千盈,心里想的却是别的。比如……沈千盈腰间的荷包真好看啊!上面的绣线嵌了金丝吧?!还有耳朵上的坠子,翠绿翠绿的,可是上好的极品啊!还有她那一身衣料,织纹紧实细腻,绝非普通织坊所出,定然也是价值不菲啊!
好一个有钱的女人啊!!!
只是……一个如此品味讲究又爱美之人,本该风花雪月才对,怎么搅入战乱这趟浑水之中,做一个蔺城城主?
而楚子逸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却对她毫不设防,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逛大街”?
顾夜凝转念一想,不经轻笑了起来:呵呵,赵媛媛啊赵媛媛,看来你并非如自己口中那般了解楚子逸啊~他不是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恰恰是太放在心上,放的太深,你察觉不到罢了。
顾夜凝心中了然,便越发懒得给赵媛媛什么回应,唯一遗憾的是,她没有与沈千盈或楚子逸并肩同行的资格,以至于并不知道这一路上他们究竟具体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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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楚子逸无需顾夜凝多操心,她便把注意力放到了观察城池布防和兵力上,毕竟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规模,想她宗门杀手成千上万,与之相较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一行人穿过军中腹地,终于在一所规模不小的宅邸前停下脚步。
宅邸建在山脊中线的凸起处,享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窗开四面,城中情景皆入眼底,倘若敌军进攻,统筹大局排兵布阵轻而易举。
沈千盈似乎早就收到了楚子逸要来的消息,正厅里头已安排人设好宴席,要为他们接风洗尘。
应楚子逸的要求,沈千盈派了一个郎中替赵媛媛治伤,待她歇下这才前去入宴。
“请上座。”沈千盈自己坐上了正中间的云母宝座,示意楚子逸入座。
楚子逸与林庭书等人交换了眼色后,依次坐下。
众人入席,商其往酒盏中斟上满满一杯,率先起身道:“商某怎么都没想到,当年长亭酒肆的掌柜顾姑娘,竟变成了如今蔺城的城主,当年长亭一别,如今能在此重逢,当真是缘分匪浅呐。”
沈千盈妖娆了半倚着身体,勾着竹节细指笑笑道:“商其君的嘴皮子也是一如既往的能耐,当年你一个耍嘴皮子的,在我酒肆里可骗了人不少银两。”
“呵呵呵……当年的事,不提也罢,今日能与顾姑娘,哦不,沈城主重逢,商某先干为敬!”商其略带尴尬的仰起头,一饮而尽。
蔺城所饮军中酒,比一般酒肆的辛辣不少,商其毫无防备,喉咙被灼的一阵疼。
顾夜凝瞧他忍的辛苦,递了自己的葡萄甜液过去道:“尝尝这个。”
商其感激的对她眨了眨眼,正要伸手接过,一旁的楚子逸不动声色的递了另外一杯到他手里:“喝些水润润吧。”
“哦啊……”商其舔舔嘴唇,莫名觉得心酸,这沈千盈不给他面子也就罢了,好歹人家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城主,这楚子逸不是自己人么,怎么也……哎……
感叹之余,沈千盈晃着酒盏突然直接切入正题:“说吧,你们来蔺城,想要做什么?”
独自小饮着的林庭书放下酒盏,镇定的对答如流:“有意路过,无意叨扰,抱歉。”
“商其君,你的这位朋友也是当年一起坑蒙拐骗的?满口谎话,没一个字是真的。”沈千盈面带微笑,言语里却没有了半分客气。
商其:“呵呵呵呵……”
这般话里带刺的态度,别人能忍,蒙椋可不能忍,脸胀的通红,拍案而起,多亏了楚子逸及时拦下:“早就听闻蔺城城主不仅生的倾城倾国,还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我们兄弟几个此番前来,实则是想和城主谈一桩买卖。”
“那今日一见,公子觉得本城主可配得上倾城倾国四个字?”沈千盈微微向前倾出身子,衣襟间的春色若隐若现。
楚子逸款款赞之:“天下绝无第二人。”
区区七个字,便把沈千盈哄的眉开眼笑,从主座上下来走到楚子逸身边,当着众人面就往他身上靠:“那我们不如换个没人的地方,谈谈咱们的买卖?”
不得不说,沈千盈生的确实好看,与众不同的好看。
狭长的眸子里满是魅惑的光,仿佛随随便便一勾,就能把人的魂给勾出来,含进嘴里吃干抹净。
如此举动,惹得在场众人无一不面红耳赤,尤其是耳曦,撅着小嘴敌视的盯着沈千盈,小脸憋的通红,几乎要炸开来。
出了夏绻,她的公主身份形同虚设没有半点作用不说,脖子上的小黑石头也使不出丁点巫术,白流了一身巫族的血。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抓狂,忍无可忍跳出来,横插到楚子逸面前,指着沈千盈呵斥:“小阿哥与我们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当着大家的面谈就好,何必鬼鬼祟祟?”
沈千盈头一遭见到如此辛辣的小妮子,不仅不退,反而饶有兴致的笑了起来,将楚子逸的发丝缠在手指上,一点一点勾起来道:“本城主虽然脾气不好,但来者都是客,这买卖去哪里谈,全凭公子你一句话。”
楚子逸轻抬眼皮,从她手里抽回自己的头发轻笑道:“沈城主这脾气若还算不得和善,那本公子养的母老虎,恐怕是凶的要吃人了。”
说着,楚子逸引了耳曦回原位坐下,顺便不经意的扫了顾夜凝一眼,怎想她竟对母老虎三个字毫无反应,低头一门心思的嗑起了瓜子。
[何时这般沉的住气了?]楚子逸眯了眯眼。
这时,一肚子气的耳曦从顾夜凝面前移走了瓜子盆对号入座,小声嘀咕:“小阿……夜凝君你听听,小阿哥说我是母老虎!我有这么凶吗?!”
顾夜凝终于抬头,只可惜目光并未落在楚子逸身上,剥了颗瓜子塞进耳曦嘴里云淡风轻道:“公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张牙舞爪的母老虎了,你呀,还是乖乖坐着陪我一道嗑瓜子吧,免得坏了公子好事,惹其不快。”
“可是我看不惯嘛!夜凝君看了难道不生气吗?”耳曦咽不下气。
“看不惯就不看,没什么大不了的。”顾夜凝继续满不在乎的嗑她的瓜子。显而易见,沈千盈和他最多不过是权钱交易,这世上总不至于还有第二个人要扒他裤子看胎记吧?
“来,商其君,你也吃点。”她扭过身笑嘻嘻的往商其嘴里塞了一把。
此时,沈千盈的玉指攀上楚子逸高耸的鼻尖,正要抚摸之时,被楚子逸一把抓住,闷闷的挪开道:“沈城主请带路!”
说完便大袖一挥,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