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睿王那天被顾夜凝戳中了一剑后,他便再也不虚伪掩饰自己的本性,但凡长的看起来像是细作的,不论男女老幼统统抓起来严刑拷打。
宅子的牢里头每隔几个时辰就有半死不活的人送进来,又有奄奄一息的人送出去活埋。
睿王瞎了一只眼睛,在大兴城最好大夫的悉心照料下,伤势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伤势稳定,就意味着是时候算账了。
次日,天色才刚泛出些鱼肚白,睿王就迫不及待的亲自下到牢里,他一边的眼睛扎着绷带看不完全路,只好扭着脖子横着走,手里握着根粗长的金刚鞭子,在手下狗腿的簇拥下,一步一步走进牢里。
牢房底端最阴暗逼仄的角落处,捆绑着被俘的顾夜凝和季无忧,两人显然被用过了刑,散乱的发丝上粘酌着血丝,淤青的嘴角肿起硕大的血块,衣衫褴褛,不堪入目。
由于长时间被捆绑着,两人的手脚更是被勒的浮肿血红。
睿王抬了抬没瞎的眼睛,示意下人把牢房门打开。随着铁链刺耳的摩擦声,他习惯性的托着自己的肚子,慢悠悠的跨进去,走到顾夜凝面前。
“带血的女人别有一番韵味,把头抬起来。”他玩味的命令。
顾夜凝闭着眼睛只当作没听见,睿王起手就是一巴掌,血丝顿时从她刚凝固的伤口处淌了下来。
一边的季无忧愤怒的挣扎着吼道:“动手打女人,算什么男人!”
睿王不屑的笑了起来:“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想英雄救美出风头?”
他脸上的肥肉皱出一道道深深的褶子,随着丑恶的笑声阵阵颤抖,他慢条斯理的举着鞭子顶起顾夜凝的下巴,咬牙切齿的逼着她把头抬起来。
“啧啧啧,可惜啊可惜,你说你,生得一张花容月貌的漂亮脸蛋,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做北澧侯的狗?”
独眼睿王眼神猥琐的沿着顾夜凝的轮廓来回游移,他甚至贴到她的耳畔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下流的舔了舔嘴唇道:“你可真香啊,本王若是有你这么个美人,定只舍得让你死在床榻上,哪里舍得死在其他地方?”
一旁的季无忧满腔怒火却也无能为力,奋力的挣扎和警告换来的只是睿王越发肆无忌惮的张狂。
他满把掐住顾夜凝细嫩的脖子,狠厉的说:“你放心,本王素来大肚能容,即便你伤了本王,本王也舍不得让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白白死了。本王会带你去军营,当着众将士的面杀了,震震军心,让你们死得其所,怎么样?本王是不是比北澧侯怜香惜玉多了?”
顾夜凝并不在乎自己被误会成北澧侯的人,反而庆幸没有连累到楚子逸,她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无所畏惧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靠杀两个人来震军心?睿王您的军心可真不是一般的弱啊,单凭这一点,你就永远都坐不上皇位。”
“不可能!除了本王,谁都没有资格坐拥天下!本王很快就能拿到帝陵密钥,到时候,每一只蝼蚁都要向本王下跪!包括你们的主子北澧侯!”睿王仿佛失心疯发作了一般,吐沫翻飞的沉浸在自己虚构的幻想世界中,用力甩开顾夜凝,对着身边侯着的小厮吼道:“来人啊,把他们两个给本王看好了,本王明天亲自押送他们去军营,当众杀了!哈哈哈哈!”
睿王这条疯狗终于缓缓向外走去,乌烟瘴气的空气顿时舒畅了不少,顾夜凝抬起头来,沙哑着嗓子小声对季无忧说:“看见外面那只碗了没,一会儿我配合你引开其他人的注意力,你把碗敲碎了带上,这里去军营有好长一段路,找机会割了绳子逃出去,我可不想死在那只疯狗手里。”
一个说的一本正经,一个却大祸临头还不忘嬉皮笑脸,眯着眼睛调笑道:“死了也没关系,你我生不能同寝,死却能同穴,这买卖,不亏。”
“你能不能严肃一点?”顾夜凝无言以对:“难道你当真不怕死么?”
“怕啊!”季无忧仰头靠在身后的木架子上,改口道:“但是我季无忧不会这么容易死掉的,我要死也得死在你手里。到是你,为了偷点东西把命都搭上了,不后悔么?”
“后悔?”顾夜凝垂下眼帘,心头阵阵蹙痛。
后悔啊,她当然后悔。
她后悔自己没有更谨慎一些,后悔没有帮楚子逸做成最后一件事,后悔没有好好练剑杀了睿王,后悔没有亲口对楚子逸说一些藏在心里的话。
不知不觉,她的眼眶湿润了,微微泛起了红,她自认为钢盔铁甲般的坚强,其实有时候根本不堪一击。
眼看她情绪低落,季无忧暗中朝着外头一个身材矮小的侍卫眨了眨眼睛,转而对顾夜凝说:“看你这样子就是后悔咯~那我带你逃走后,你就跟着我吧,好不好?”
那小个子侍卫侧身守在门口,握着剑的手经脉突起,显然用了不小的力,他戴着头盔看不清容貌,但顾夜凝莫名他的眼睛觉得似曾相识。
好像……是密室里替她挡下睿王最后一剑的那个人?
想不到只这么一眼,她就记住他了?
顾夜凝惊叹自己何时有了如此过目不忘的能耐,她更感叹,原来季无忧还有如此心腹藏匿在睿王身边,怪不得他自始至终都跟没事人一般,该说说该笑笑。
“需要我怎么配合?”顾夜凝识时务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