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守卫伸长了脖子拉住另外一个,惊慌的问道:“喂,你听见没,这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啃着脏兮兮的指甲,不屑的说:“乌鸦叫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在这里值守好几个月了,第一次听见如此凄厉的叫声,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凶兆啊……”另一个胆小的两股颤颤,说话都不利索了。
胆大的把嘴里啃下来的指甲盖往地上一吐,舔了舔上门牙道:“你一大老爷们想什么凶兆不凶兆的,我告诉你,咱们平头小百姓,老天爷看都不会看一眼,就算有凶兆,那也是行宫里头那几个。”
话音刚落,天上盘旋着的乌鸦接二连三的坠落进湖里,一时间遮天蔽日,如同一道黑色的屏障。
胆大的看的呆了,这才意识道:“不会真的是什么凶兆吧……”
“确实是有那么点意思……”身后有人接过话茬。
“啊?真的出事了?不会是王爷让咱们盯着的那几个死了吧!”两个侍卫震惊的同时转过头来,只见蒙椋大摇大摆的靠在身后的树上,笑嘻嘻的,十分怪异。
蒙椋:“死什么死,他奶奶的好着呢。”
胆大的那个守卫慌乱的握住佩剑,强撑气势道:“你你你……你想干嘛!”
蒙椋娇羞的眨眨眼回答:“爷爷就想看看你们。”
两人越发不知所措了:“看看看……看什么看,小心我们现在就杀了你!”
“那你们还不快拔剑?”
“拔就拔!”两人纷纷向外拔剑,却出人意料的两腿一软,如同一滩烂泥般瘫软了下去。
“你……下……药……”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嘛~”蒙椋悠闲自得的走过去,边扒盔甲边坦白道:“放心,公子说了,不杀你们,就借你们盔甲用用。今儿个吹西北风,一会儿放火也烧不着你们,等药效过了,好好做人,别再给睿王这奸贼卖命了,记住没?”
今日的蒙汗药下了重手,两个守卫张开嘴皮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留出几道黏糊糊的哈喇子,半个屁都放不出来,眼睁睁的做了蒙椋手里的待宰羔羊。
铠甲全部扒完的时候,小羊羔们已经昏死了过去。
“他奶奶的,商其君在肉里下了这么重的蒙汗药你们都没闻出来,还凶兆凶兆的,笨成这样,老子也是服了。”
蒙椋嘴上骂骂咧咧,身体却大发慈悲的把他们拖到密道口盖了些稻草以免冻死,这才飞快的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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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溪岭被薄雪覆盖的山坳处,楚子逸手里握着一根燃火的火把,遥遥的望着山腰上的行宫。
在他的身边,蒙椋拿着刚扒来的盔甲骑在马上,表情异常的严肃。
耳曦站商其的身边望着楚子逸的背影,握着脖子上的小黑石头迎风念念有词。
“天神化在人间的凡胎,洗礼炙热的炎火,终将沐血踏骨而来!我耳曦以夏绻公主的名义乞求尊贵的天神,请庇佑他吧!”
“动手吧。”商其走至楚子逸身边。
只见楚子逸面色凝重的仰起面庞,山峦处初升的阳光刺痛他的双眼,眼眶中的泪水随着他手中握着的火把同时坠落在地。
火花四溅,与地上的薄雪一同化作白色的水雾。
水雾转瞬即逝,浓重的焦味席卷而来,单薄的火苗下一刻便演化成了窜天的大火,沿着枯萎的树藤攀爬蔓延,熊熊燃烧。
梅溪岭失火了。
火光冲天,漫过了金碧辉煌的行宫,等太阳彻底跃出山巅之后,这世上,从此便再也不会有这囚禁了七殿下一整个年少时光的囚笼。
“小阿哥,别难过了,我们走吧。”耳曦轻轻的牵过楚子逸的手试图安慰,只是他的眼框里的泪水已经干了,唯有瞳孔里印着的火光,熊熊燃烧着。
他转过头来,怜惜的揉了揉耳曦的头发道:“小丫头,我不值得你留下,其实你应该离开的。”
耳曦撅起小嘴不甘心的摇摇头道:“我才不要,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大的值得,对耳曦来说,这辈子能认识小阿哥跟着小阿哥,就是最值得的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大的值得……”楚子逸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转身跨步上马道:“商其,蒙椋君,千万要照顾好耳曦,我先行一步,一切按计划行事。”
说罢他便扬鞭踏雪而去。望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昨夜打瞌睡不知来龙去脉的耳曦急切的追上去喊着问道:“小阿哥,你要去哪里呀!耳曦会担心你的!”
一旁的商其上前一步安慰道:“放心吧,为了他的值得,他不会让自己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