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512寝室,莘烛便似踩进了幽暗的泥沼中,这里邪气丛生,阴冷潮湿。
空气中都隐隐透着股邪佞的凉寒。
普通的宿舍是四人间,原木色的上床下柜,梯子为灰蓝的金属。
三张床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大喇喇扔着男性杂志。
而唯一一张靠门的床干净整洁。
它昂贵。
莘烛瞥到书柜上的一排小鸡崽儿玩偶,缓缓地眯了眯眼。
似乎有些眼熟。
闫幽玖低笑了一声,“忘了吗,你住512呢。”
莘烛眨眨眼,又眨眨眼。咦?
他是插班生,游戏策划系没空床,他便匀到了体育系的宿舍楼。
他过去也没机会瞧一瞧他的宿舍,并不清楚这些。
机缘巧合,他看到寝室和室友。
三个体育生孔武有力的,这会儿却像三只老鼠,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莘烛沉吟片刻,挑眉:“我室友?这三个?”
“嗯。”闫幽玖笑了。
莘烛瞥了眼他洁净的桌子,昂贵的裘垫,坐的名正言顺。
“你们找我。”莘烛扬下巴。
“我们错了,应该听您的……”
都说上赶着不是买卖,上次他们敷衍,这回便谦恭。甚至卑微地低头认错。
李林像是个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枯木气息,就仿佛他是个烂了根的树桩子,被人硬生生地挖出来。
本就半死不活,被暴晒的树根几乎枯萎。
莘烛嘴角翘起,点了下二维码:“提醒免费,出手不免费。”
李林几乎崩溃地大哭:“给给,您要什么我给什么!只要您能救我们!”
他家里只能算是小康,在老家有个小超市。
他父母老来得子,对他宠得很,每个月的零花钱有小一万。
这些年他也林林总总地攒了不少,应该也有六位数。
宋百也嚷嚷着表态。
莘烛点头满意:“算你反悟不晚。”
李林哆嗦地问:“高人,我我们会没事吗?我的胳膊和腿都会好吗?”
他的整颗心脏都提起来,如今他是钢丝上的猫。
没有退路,稍微偏颇便坠入万丈深渊。
无法超生。
他绝望的眼中还残留着一缕期望,只是太过小心翼翼,也重若千斤。
莘烛甚至觉得,这时候否定李林会崩溃。
分明是个挺高挺壮的大小伙子,承受能力却不高。
莘烛“嗯”了一声,“两种。”
李林和宋百茫然地道:“什,什么两种?”
“一是我治好你们,二是我治好你们帮你们报个仇。”莘烛勾唇,张扬的眉眼极是自信。
他长得精致漂亮,像个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但此刻却蔓延出凌厉的气势。
李林斟酌道,“第二种要花多少钱?”
“比第一种多三万。”莘烛道。
宋百“咕咚”吞咽口水,他家情况普通一个月就五千生活费,太多他怕拿不出来。
“治疗费你十万,你一万。”莘烛分别指了指李林和宋百。
呃?差这么多的吗?两人莫名其妙。
“你情况麻烦。”莘烛道。
这倒是。李林点点头,这十万块虽然肉痛,但并非拿不出来。
而一万块也叫宋百松了口气,凑一凑还是可以的。
最后,三人选择了第二种。
实在是这破玩意叫他们心惊肉跳太久,光是想到能损毁就高兴的不行。
太过仇恨叫三个小伙子恨不能立马拿出全部家当来。
张闯甚至也举手表示要付这三万。
“不用,这钱我出!”李林咬牙切齿,眸子迸射出浓稠的恨意。
他打小受宠,从未摔这么大跟头,这些日子茶饭不思,净做噩梦,整个人都脱了形。
若非有高人出手相助,没准他最后就真的全身僵硬,眼睁睁等着死亡了。
宋百摇头:“这话不对,我也是受害者,我也出。”
张闯:“你们忘了,我还跃跃欲试想买,如果真买了,那也……”
三人争执片刻,莘烛瞧的有趣。
闫幽玖撸了个毛。
莘烛勾唇,挥挥手:“不用争了,就当是室友的礼物。”
就说三万块不收了,高人免费帮他们报仇。
三人惊喜地点头,下一秒瞠目结舌:“诶?高人你哪个寝室的?!”
莘烛指了指格格不入的高档床铺,意思不言而喻。
三人目瞪口呆。
emmm。
所以,我们的室友是个大师!
莘烛谈好了价钱,揉了揉胳膊起身,他抓起地上两只娃娃掐了掐。
三人一瞧莘烛是要动真格的,都屏气凝神不敢出声。
莘烛一嗤,掌心蓦然燃烧起金色烈焰。
烈焰如凶兽般咆哮,顷刻间将两只娃娃吞噬,影影绰绰中,两缕黑气挣扎无果。
火焰燃烧殆尽,渐渐消逝,只有一缕白发落在掌心。
莘烛捏着白发一撮,它便化作齑粉。
三人已经惊呆了,这是什么神仙手段啊?这个世界一点也不科学。
妈妈我看到了玄幻大片!
李林和宋百明显感到一种束缚力被抽丝剥茧般撕开,他们麻木的四肢有了些知觉。
李林惊喜交加,喜极而泣:“我的胳膊我的胳膊,我感觉到它了!”
过去四肢是身体一部分,总觉得理所当然,但当失去它的时候,他才追悔莫及痛苦的不行。
莘烛瞥了李林一眼:“再过七日,大罗金仙也无用。”
李林倒抽一口气,直接将哭腔抽没了:“谢,谢谢高人出手相救。”
“不必,我收钱的。”莘烛冷酷地摆手。
闫幽玖忍俊不禁:小智障认真工作也很可爱。若非有外人,他真想抱着亲亲。
莘烛察觉闫有病不怀好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扭头不理他,莘大佬道:“接下来拔出你二人体内的头发。”
三人瞳孔骤缩:“什么?头发?”
细思恐极。
“会疼,忍着。”莘烛捏着李林的下巴,随手将他桌上的卫生纸塞进嘴里。
李林“呜呜”了几声,然后便是一阵剧烈的抽搐。
他疼到浑身冒烟,心脏都痉挛了。
宋百额头冷汗涔涔,吓得直打跌,但想到体内寄生诡异的头发,一股恶心和恐惧涌上喉头。
拔!必须拔!就算是痛死,也不能叫身体内有那种可怕的玩意。
好在莘烛对力量掌控的精准绝伦,李林没遭太大罪。
莘烛掐灭头发,扭头看宋百。
宋百莫名一阵哆嗦,对方灼灼的视线下,他就如那砧板上蹦跶的鱼肉。
“我,我,轻点,啊啊啊啊!”宋百仰天痛呼,叫出海豚音。
张闯抿嘴:这他妈不是海豚音,是唱了个忐忑。
微微动指尖,李林汗津津的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笑,一丝力气也无,可他畅快地痛哭。
那是喜极而泣,是在鬼门关走过一圈的庆幸。
他的手和腿都回来了。
他仰躺在地上,单手捂着脸,“呜呜”地低声哭着,嘴巴咧出一道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