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近在咫尺的面对面,洛闻言看着凌离浅棕色冷然的瞳孔，里面宛若一池清澈的湖水，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倏然间,她想通了一件事。
她明白了心里那股“去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纠结是从何而来的了。
她生气凌离总是能像旁观者那样不咸不淡地看她笑话,想让凌离也试一试这种无语凝噎的滋味,让她吃闷亏让她生气让她低头服软。
可待在这里享受着凌离无条件的服侍，自从听了景闲之的话后，看见她神色疲顿乏累,良心上有又一丝丝的不忍。
心里好像有一只举着刀叉的黑色小团子和另一只背着翅膀头顶光环的白色小团子在打架。
洛闻言捏着被角的手不自觉用力，瘪嘴发出轻轻哼唧的牢骚。
“小姐……”
她都忘了这时还压在凌离胸口,恍然间听见凌离有些喘气困难的声音，她才惊觉这个姿势不对,慌忙从她身上下来坐到一边。
凌离的视线随着她移动,最终停在她身上。
“小姐出来做什么？”
“……我就是看见你睡着了,想把被子抱出来给你。”
洛闻言把手上绞成一团的软被塞进她手里,无辜地眨眨眼,“只不过你家这个茶几摆的位置不太好……”
“……”
茶几不摆在沙发前摆哪？
凌离默了默,建议她：“我没有睡着,小姐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叫我。如果担心我听不见,小姐打电话就好了。”
“没事没事！真没事,我就是……我……”洛闻言疯狂摇着脑袋，然后，沮丧地焉了下去,“我也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
耳边安静了几秒，凌离没接话，她赶紧生硬地转移话题。
“那,反正你现在醒了，你说，你为什么偷偷去拳馆？”
凌离：“王经理让我多考竞技等级证书，那里只是跳板。”
洛闻言将信将疑，“哦，就这样？”
凌离：“嗯。”
洛闻言：“那你为什么瞒着我？还有，知道我报名了也不告诉我。”
凌离解释：“小姐的体格不适合学这些。”
话有道理，但洛闻言总感觉哪里不对。
想了想，她忽然转身锤了一下凌离胸口，“骗我是不是？这和你告不告诉我有什么关系？”
说到底，凌离这个人还是存居心看她笑话。
凌离看一眼她，低声缓缓道：“因为小姐不喜欢我，若是看见我是教练，以后便不会再去学了。”
洛闻言倏地一怔。
凌离的语气格外平静，但正是这种平静，里面本身就带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可怜低卑感。
尤其是听见“小姐不喜欢我”这几个字时，洛闻言的心脏仿佛都跟着缩了一下，莫名有一瞬间的酸楚。
头顶光环的白色小团子陡然间力量剧增，打晕黑色的恶魔团子，抓起来吭哧吭哧从心里丢了出去。
凌离低垂着眼睫，安静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又似乎是她的话说完了，在静静等着会有什么回复。
“也…也不是这样。”
白色团子看见受委屈的小可怜，住在洛闻言心里拿着小刷子兢兢业业地画爱心。
“我也不是讨厌你，我就是……以为你故意捉弄我，我才生气。”
“好了好了，我现在知道不是这样的了，你也别多想啊。”
“这个泰拳吧我本来也就是想学着玩玩，既然你觉得我不适合，那就算了，不去了不去了。”
洛闻言说着，还安慰性地拍拍凌离的手背。
凌离点点头：“嗯。”
“那…要不我现在回去？”洛闻言又试探着问。
凌离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夜幕月明星稀，一片漆黑。
“太晚了，明早我再送小姐回去吧。”
洛闻言本来就不甚坚定的离开心思马上偏回了另一边。确实，大晚上她只想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打滚，趁夜赶路什么的累人事，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生活节奏里。
只不过吧……
她看着凌离，有一点小小犹豫地问：“那你不用睡觉的吗？”
凌离看了看她，起身走到沙发右侧，从大透明袋里抽出白天买的毛巾毯。
“小姐进屋睡吧，我在客厅休息。”
除此之外，怕她自己再搞出什么意外，凌离还帮她把被子抱了回去。
洛闻言在客厅里搜寻了一圈，进屋睡觉前在凌离的注视下把她的手机拿到她面前，亲手帮她关上机，说：“那你也好好休息，不用开机，晚上我不会再叫你了。”
--
洛闻言回星华天地后安排了一周有助于“病后康复”的shopping行程，晚上回家，忙里抽闲地从堆成小山的邀请函里择出一两张翻开来看看。
【林间雾里玫瑰汤浴】
这个她很心仪，地点在隔壁堰城，邀请人也很诚心，特别注明了有为她预留私人套间和单独汤池。
汤池场是新开发的，邀请函上贴了几张树林里雾气朦胧宛若仙池的神仙照片，她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心动。
于是洛闻言当晚就收拾好行李，第二天生拉硬拽着景闲之奔了过去。
“哎呀，你就当出差！出差！你这边不是有个合作人吗？那，你一来，就可以和他多见见面，面对面交流工作了是不是。”
路上她还不忘安慰景闲之这个工作狂。
景闲之揉揉眉，跟着她到达目的地，把行李提进房间里马上拿出笔记本，噼里啪啦的赶在晚饭前敲起来。
洛闻言后一步进来，推着行李箱一过二楼玄关，才发现这是间三层的复式，还有一节楼梯摆在眼前。
回头看，刚把箱子拎上来的服务员已经被她打发离开了。
她一阵头晕，靠着墙把沉重的箱子推到旁边，丧气地开始喊：“凌离，帮我把这……”
无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在她思绪回笼那一刻打住。
凌离从两天前就去参加了保镖中心季度底的封闭训练，人影子都见不着，这次旅行自然也没有跟着出来。
倒是耳尖的小虎听见了大小姐的呼唤，风风火火地跑上来，帮她把箱子拎上了三楼，并且笑得格外灿烂地多嘴了一句：“阿离还有八天训练才能出来，但是如果小姐想见她，是可以随便去探望的。”
洛闻言“哦”了声，注意力还放在“为什么训练时间这么长”上，小虎已经一脸姨母笑地跑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