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园距离宿舍楼不算远,也就几分钟的路程。
两人走出其他人的视线范围之外又走了两分钟,等到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言裕就在一张石桌旁停下了脚步。
从知道明夏写情书开始,言裕就不可能还像以前那样态度自然的将明夏当成妹妹去看待。
事实上现在言裕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的,言裕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说是厌恶反感抵触也算不上。
“早上的事我听说了,你自己以后注意点别再被人骗了,至于别的事,我只能说声抱歉。”
明夏早有预料,可还是瞬间就克制不住眼泪沿着面颊滚了下来。
咬着唇努力克制,明夏抬眸看言裕,倔强的锁定言裕双眸,“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说过的,我就要喜欢你一辈子。”
眼前的少女忍着哽咽执拗的仰着小下巴看着他,言裕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还太小,一辈子的喜欢是你无法想象的沉重。以后你会遇到适合你的人,回去吧。”
“可是我就要你,别人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言裕不耐烦继续这些无聊又毫无营养的对话。
小时候,父母长辈将自己半辈子磕磕绊绊走下来总结的至理名言灌输给自己孩子,希望他们能少走他们当年走过的那些弯路。
然而孩子总是执拗的认为父母长辈那些思想理论都是错的,等自己摔倒了跌怕了终于明白了父母长辈的道理,转头又去像当年父母长辈那样去教育自己孩子......
这就是一个怪圈,没有让他自己经历过,有些道理是没办法讲明白的。
明夏对于言裕来说,只是一个熟悉的学妹,言裕自认并没有资格也没有义务继续留下来跟对方讲大道理。
所以言裕转身准备离开。
语言说不清的时候,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态度就好了。
明夏看见言裕要走,心直直的往下坠,咬唇抬手匆忙的擦干眼泪,明夏拉住言裕的手,“言裕哥,你还没看过那封信的内容对吗?我念给你听好不好?求你了,至少让我人生中第一个告白成为完整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残破。”
明夏睫毛湿漉漉的,一双明眸杏眼也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衬着一张苍白憔悴的小脸显得格外脆弱,好似他轻轻的一个摇头,对方就会摇摇欲坠。
言裕抿唇垂眸,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明夏抿唇露出个浅笑,笑着的时候眼泪却又流了下来,似乎是怕言裕看见她哭又要离开,明夏慌忙抬起手臂用衣袖胡乱擦了脸,细嫩的小脸都被衣袖布料蹭红了也不在乎。
将一直攥在手里的那封叠成相思叶的信纸紧张的展开,抖着嗓子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言裕哥:我知道这封信来得唐突又冒失,可我已经按捺不住内心宛若炙热岩浆般的爱意......”
原件其实已经被蓝巧复印完之后就泄愤撕掉了,这封是明夏之后重写的,因为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汇都是明夏斟酌了数个日夜才写就的,每一个字甚至没一个符号,早已经刻入明夏脑海里。
这封信原本是希望能够在言裕态度有所松动的时候重新郑重其事交给对方的,可是没想到这枚小心折叠成相思叶形状的信纸最后却是连言裕的手都没能触碰到,却是她自己折成而后又自己打开。
现在,写在信纸上的满腔爱意也要由她这样一字一句读出来,这些话才能有幸被言裕听到。
或许对方也没有听到,他只是站在这里冷漠的听着她念着这篇可笑的情书......
滴答滴答,下雨了吗?
明夏眼前越发模糊,都看不清纸上的字了,可她还是毫无困难的将信上的内容丝毫不差的接着读了下去。
信纸被雨水打湿了,字迹被晕开,有些模糊了。
“......言裕哥,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念到最后,明夏嗓子已经哽咽,最后将信纸按在胸口,蹲在地上将脸埋在腿上无声抽噎。
言裕垂眸看着蹲在地上肩膀抽动的明夏,眼前的她跟一年前那个蹲在街头哭泣的小姑娘身影重合。
一年前蹲在接头哭泣的小姑娘有曾经的他安慰,而现在的明夏......
言裕揣在裤兜里的手动了动,最后默默掏出一方素色手绢悄然放在一旁的石墩上,脚步踌躇的动了动,最后转身大步离去。
没忍住又哭出来的明夏听见脚步离去的声音,整个人突然安静下来,哪怕是哽咽抽泣也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一般突兀的停下。
那阵脚步声好似也同时将明夏的一切感知甚至情绪带走了。
明夏有些茫然的抬头,第一眼就看见了眼前石墩上的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