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幸灾乐祸的轻笑——所有人都盯着歌本,谢殷罚站似干杵着的样子太突兀了,在专心致志的众人间仿佛一个游手好闲的不良子弟。
摄像师越过他面前的两排,就要拍到了!
突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蹿到谢殷身边:“我们合看一本吧。”
谢殷微微一怔:“谢谢。”
他们落入画面时,谢殷和丘牧合看一本歌本,看上去只是在一起练习而已。
丘牧替谢殷松了口气,心刚刚放下。
忽然,全场歌声戛然而止!
“官老师好——”
官澶换了一身宽大的深紫色休闲西装,没有扣子,透出黑色内搭。一条细金链充当发带,将长发松散地束了起来,半垂在肩上,和青丝绞在一起。他的漂亮是锐利的,长眸薄唇,如色泽妖冶的浓茶,明知有毒却能勾人喝下去。
他走进练习室时环视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你们刚刚跟着李老师学唱了全曲,接下来我会教一些重点部分。我先听听你们现在唱的水平,确定哪些部分是需要我教的。一个班一个班来,站开。”
他的语气很和缓,不急不慢的,但因为他向来是严肃优雅的大前辈形象,满场练习生大气不敢出,低眼乖乖排好站位。
丘牧的脸色一下变了,焦急地转头:“我们要一个个站开唱让老师听到每个人的声音。这样一来你看不到……咦,你人呢?”
谢殷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了f班最后面。
丘牧:“你怎么躲在后面了?”
谢殷没有回答,微微蹙眉,用眼色让丘牧小声些。
“f班的,不要嚼耳朵。”
官澶突然抬头,拿歌本指着后排。正好,他的目光落到谢殷身上。
——记得谨言慎行。
——劝退。
谢殷呼吸一滞,恹恹别开眼睛。
丘牧等官澶转向别人时才悄悄凑过来说:“你没歌本怎么唱啊?”
“我没关系。”
他们开始学唱不过两个小时,能看着歌本唱好已属不易,更何况还得记歌词、将两者结合。而且主题曲难度很高,a、b班对着歌本唱完之后一个个面如土色。
丘牧怀疑谢殷甚至没有完整看过一遍歌词,犹豫地说:“我有认识在a班的练习生,他刚才唱完,我短暂借一下……”
“f班的排开。”
来不及了。
所有摄像机都跟随官澶对准了他们,练习生们安分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官澶慢慢踱步走到谢殷跟前。所有的摄像头跟着他,一并将谢殷纳入镜头。
“歌本呢?”
“我不用歌本。希望能得到机会表现自己。”
语音未落,满座哗然。
《星程》已经播出了6季,练习生们坦言自己想要表现机会已经被认为是非常正常的了,这能证明他是一个努力、有实力且有野心的预备艺人——野心在练习生身上从来不是贬义词。
但,他是“谢殷”,做出这般表现只剩下“野心”。
众所周知,谢殷是没有“努力”和“实力”的。
官澶的歌本轻轻在他肩头打了两下。谢殷低头看肩膀上的歌本,视线一路沿着它转移,看到那只手、胳膊和脸——深邃的眼睛要将他钉穿,它们的主人似乎正在脑内播放谢殷成为全场笑料的样子。
如果那样的镜头被剪入正片,上热搜是肯定的。
这算“再弄出争议”吗?
“加油。”官澶微挑眉梢,没再多说。
托官澶的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导演组更是发现了财富密码。黑料热度最高的练习生不自量力地展示自己。这可是个炒话题、拉流量的好手段,至于用来拉流量的练习生后面会怎样,他们从不关心。
不仅是摄像头,就连收音麦都离谢殷近了一些。
谢殷听到了嗤笑声,眼睛一抬,正是之前在走廊上打过照面的两个绿衣男。
f班开始唱了。这个班的练习生普遍基础差,大合唱只能勉强听出个调子。a段相安无事地平淡度过了,但导师的眉头开始紧缩。
主题曲bridge段有一个很难唱的转音,之前几个班都唱不好,到了f班注定是惨案现场。
然而,预期之中的走调并没有出现。
其他班的练习生面面相觑。耳朵尖的倒是发现了端倪。
“有人领着唱。”
“是谁?”
“听不出来。不过f班有人唱的好也有可能,他可能是因为不会跳舞才被分到那里的吧。”
一个难关度过没多久,f班的练习生就遇到了最大的坎坷——大高音。他们还不熟这首歌,就算躲高音或者降key都是情有可原的,b班能唱上去的也没几个,没人指望f班能唱上去。
伴奏的鼓点离高潮越来越近,音调也越来越高。唱歌的人声越来越小,张口却发不出声音的练习生越来越多。
官澶捧着歌本,转身思索教学内容,俨然对他们没有期待。
伴奏推向高潮!
一道醇厚的男声中气十足,带着少年意气和饱满的热情,在满场的震惊和现场导演放光的眼睛中,漂亮地压过伴奏!
官澶脚步一顿。
熟悉的共鸣技巧和发声习惯将他骤然拉入某个回忆角落,那道声线变得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