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江诗云便要告辞。
可被高湛卢拒绝了。这个男人眼神锁在她身上,表面恭敬,言辞间却不容拒绝地说道:“末将已令人去取女郎的衣物,在解除戒备之前,就委屈女郎待在军营里了。”
江诗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双美目中全是惊诧:“高将军是要囚/jin我?”
囚/jin?高湛卢玩味儿地品着这个词,真是十分合他心意,将她禁/锢在他的羽翼下,能主宰她命运的只有他,什么高家,统统不复存在。
让他觉得兴/奋。
但可惜这次阻拦她回去,并不是为了囚/jin她。
他不信任除了他身边以外的任何地方。为了她的安全,她只能待在他身边。
“女郎的这番话,提醒了末将……”她眼睁睁看着对方的眸色变深,似在品尝一般轻舌忝唇角。
江诗云被气回房间了。
可回想起刚刚那个男人的动作,无可避免地脸红。他说他心悦她,但从前他对她而言就像一个弟弟、儿子……甚至宠物?
反正没把他当个男人。
可如今,现在的他与过去那个单纯如野兽般的少年几乎没有一处相似。
强烈的、强势的男子气息萦绕着她,一点点侵蚀着她的领地。
江诗云离开后,高湛卢系好铠甲,带上佩剑,准备去参加集议。跨出房门前,对亲兵吩咐道:“叫庖屋做些名贵菜品,钱从我私库出。女郎暂时在军营停驻,不可怠慢。除了离开营地,她想去任何地方均可,护其安全,遇事可先斩后奏。”
“诺!”
于是,只是早膳,江诗云便吃到了五彩豆粥和紫苏丹椒炙鱼,其余小点,不一而足。
看着一案几的食物,江诗云再生气此时也消的七七八八了。
“你们将军···用过了么?”江诗云心绪复杂地问道。
“将军与士兵同食。”其中一个亲兵回道。
江诗云心情更复杂了。
拿出一只金盏,分出一半的膳食,让亲兵给将军送去。她的想法很简单,反正她也吃不完,还不如让出了钱的人帮她吃。
“这···”亲兵十分犹豫,将军交代的要寸步不离女郎,可没说女郎让送膳食给将军时该如何处理。
对于将军的命令,他们是不敢违背的。将军与士兵同吃同住、同甘共苦没错,但一旦违背命令或法纪,谁说情都没用,定斩不饶,将军背地儿有个外号,叫“高阎王”。
刚刚回话的亲兵在后面给了前面亲兵一脚,看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上前一步,接过金盏,对在外守卫的士兵说道:“给将军送去,就说是女郎特意分出来送给将军的。”
江诗云听到这话恨不得把金盏夺回来。可还没等她开口,士兵便迅速端着金盏离开了。
江诗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心情复杂地吃完了早膳,珍馐美味也没仔细品尝。
而另一边,士兵端着有鲜香炙烤鱼肉的金盏出现在集议厅时,高湛卢和一众属下正吃着白粥和曼头。
禀报过后,士兵端着金盏招摇地从一众将领面前走过,香味儿充分地飘进每个人的鼻子里。
“这是啥好吃的?”高湛卢手下的一员猛将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位猛将力大无穷,相对来说,饭量也很可观。
士兵将金盏放在了高湛卢面前,小声说道:“这是女郎给您的。”
高湛卢没听清,下面有几个胆儿肥的正大声要求“有福同享”。
被弄的烦躁的高湛卢喝道:“大声说!”
士兵吓得一激灵,用最大的声音吼道:“这是女郎专门给将军分出来的早膳!”
吵吵嚷嚷的集议厅顿时安静如鸡。
乖乖,不愧是将军。
平时对军营附近的小娘子不假辞色,结果一认真起来,就让女郎为之倾心!!!
实在是我等寒门楷模。
将领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敬佩,也没人要求把鱼分了。
开玩笑,将军心上人给的鱼,谁要是敢吃,改天可能真的要见阎王了。
高湛卢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坐在下首的众将领只看见他“宠辱不惊”的表情,却未发现他僵直的身体和握紧的拳头。
“放下吧。”
“诺。”士兵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一个物什飞来——出于本能反应他一把接住。松开手一看,居然是一小块银子?!这···这都快顶他半年的饷钱了!
“赏你的。”士兵单膝跪地行了大礼,才欢天喜地离开。
高湛卢三下五除二吃掉曼头,方举起箸,细细品尝香料炙鱼,当辛辣鲜香在味蕾上爆/炸时,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美食存在的意义。
食物之于他而言不再是裹腹,原来还能让他感到···幸福?
··········
另一厢,江诗云吃完了早饭,百无聊赖,开始参观高湛卢的屋子。
他房间陈设很简单,墙上有一张弓,案几摆在窗边,背后的博古架上全是书。
他走时,不要说识字,连话都说不太明白。如今有一整个架子的书,也不知他吃了多少苦,才达到今日成就。
想到此,江诗云不可否认有些心疼。当初应该更上心一些,没收到回信,总该问问为什么,而不是被大兄糊弄两句便断了联系。
她一边儿翻看博古架上的书,一边儿自责。
是以,打开博古架上的木盒子之前,她以为装的是什么珍贵典籍,然而并不是。
——是她送给他的鞍鞯、辔头和马鞭。
她刚要伸手拿,就被身后的士兵阻止了,年纪不大的亲兵拦了一下,说道:“这是我们将军的宝贝,女郎最好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