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王宫勤政殿灯火通明。
竹简一摞一摞地堆在地上,江诗云坐在书桌旁,椅子的高度刚好合适,能让她放松自己有些浮肿的煺,也让显怀的肚子舒坦一些。
实际上,白虹离开之前她就已经有孕,只不过月份小,别说白虹不知道,连她自己都没注意。
白虹离开后她发现自己有孕,但战事正酣,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告诉他。
虽然这么说有点自恋,但是这个男人在关于她的事情上,确实有时候····好吧,很多时候很不理智。
如果知道她有孕,他的行为就变得不可预测。
所以还是算了,反正他回来自然就能知道了。
至于会不会战败死···有这种可能。
但是如果一个接受了基础的军事思想,兵法计谋,拥有当前最先进的冶炼技术打造的兵器,士兵也能吃饱穿暖的情况下,还会兵败死···
那只能说是命运了。
白虹离开后,江诗云发现军丨政大事都落在了她上。
一开始她还能勉力支撑,到了后面确实不行了。只好分权。
一口气提拔了十个人,五人管军事,五人管政事,议事方式模仿后世的民丨主集中制,效率果然上来了,她也轻松了很多。
他们准备的粮草能撑到明年冬天,后备军也在训练当中,随时可以补充兵源。
这些事情说起来就是几句话,可其中的艰难岂是短短话语能说清的···
既要保证王国的正常运转,又要建立起紧急动员制度,还要分批运送贮存粮食,以及安排好耕种和收获。
对南蛮的用兵不是一帆风顺的,中间经历了不少波折,直到彻底把一些存在藐视心态的将领换了下来,又派过去不少当地北迁而来的首领当参谋,才推进顺利。
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她才发现,她其实不用事事亲为,她需要会用人,会监督。让人给她干活,干的好了赏、提拔,干的烂了按刑律处置,一些贪赃枉法的,没有相应刑律,则要颁布令来补充。
而后就发现,没有专门的立法机构,又选拔推举贤良入立律阁,设司寇、刑部和都察院。
有时候一时间律、令频发,犯了法的又要审理处置,走了几次流程之后,才算顺畅。
江诗云晃了晃脖子,立马就有宫人过来为她揑肩膀。
女官看了看漏刻,说道:“时辰不早了,女王请就寝。”
江诗云边享受着宫女的巧手按麽,边抬眼瞅了一眼漏刻,相当于后世晚上十点。
若是在现代,正是享受夜生活的时候,可在没有娱乐的古代,七八点就睡觉,此刻已经是深夜了。
她不是很在意,说道:“无事,前方战事已歇,徙民实边要跟上,否则仗就白打了。”
女官不是很明白,见气氛轻松,便问道:“都是穷恶之地,不知要来何用?女王说仗白打了,臣不是很明白。”
女官是江诗云设的官职,相当于她的公务秘书。
“土地耕种几年,养地、施肥,自然就肥沃了。更何况南方气候温暖,麦子稻黍都能多种几轮。北方虽气候恶劣,却也不是不能活人。此刻佔了,廿年后,便是咱们的土地。上面住的便是咱们的国人。”
“否则人口繁盛,却无地可耕,如何养的活。”
女官拜服。
江诗云挥手让宫女离开,两人便继续政事,一个批阅,一个分类归纳,有条不紊。
第二日无朝议,江诗云难得睡了个懒觉。
醒来后用早膳,宫女们一边服侍她,一边叽叽喳喳说着热闹话。
“快过年了,大王也该回了吧?”
“该回了,不是说咱们已经赢了么!以大王的脾性,这会儿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大王看见咱们女王有孕,怕不是要高兴疯。”
“那还用说么!大王什么时候都是把女王放在第一位的,那些人觉得送女儿姊妹进宫就能分的宠爱,哼···”
“住嘴。”大宫女打断了她们的话题。
“咱们女王能□□定国,位比大王。可不是靠大王宠爱获得这些。不要说那些女子,她们的父兄都不敢在女王面前放肆···懂了么?”
大宫女叫兰,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子,江诗云没想到她严肃起来还是很有气势的。
不过也对,否则也管不住这一宫的宫女们。
聊天聊过头的小宫女连忙道歉。
江诗云没去管,装作没有听到。毕竟她出面阻止的话,兰就会变得尴尬,实际上她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唔,也许可能对她有点粉丝滤镜太厚。
不过有句话是对的,她确实没把这些女子放在眼里。
之所以留着没处置···只是想试探一下白虹罢了。
因为她的到来,社会的轨迹发生了变化,此隹性的地位并没有落到尘埃里。
但是在白狼国以外的地方,却还是按照父系社会的发展在走,即便是奴隶中,女奴的地位也低于男奴。
白狼国里,有白虹这位奇葩大王。只有一位妻子,根本不存在后宫这种东西。
大部分将领首领也都只一位妻子。
可从别处迁徙而来的部族,却有不少妻子,渐渐的,王城内一些权贵也都娶了不止一个。
毕竟相比之下,厷隹性还是更容易安身立命一些。
现在他们一些人看她有孕,就想送女儿姊妹进宫,也可以理解他们的想法。
他们对她多有防备,送了不少金银铜和珠宝来讨她欢心,送入宫的少女也对她异常恭敬。
却打错了算盘,整件事的关键点都不在她这里,该看的,是白虹的反应。
送进来的二十多个少女,她也打过照面,确实有四个倾国倾城。
若男人真的被迷住了···她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
唔,怎么设计他们见面却是个问题。太刻意被发现了,只怕会被秋后算账···
白虹风尘仆仆一路策马进宫门,把亲兵和宫内侍卫远远甩在后,心急火燎地回了家,看到的就是眼前的景象。
他的妻,穿着宽松的锦缎棉服,挺着肚子,坐在高脚案几前批阅竹简,一些宫女在殿内另一端扎堆儿做针线活儿,手里一件件小衣服,不用细看就知道是给刚出生的婴孩准备的。
他整个人仿佛静止了。
眼睛死死盯着阿云的肚子。
原本策马扬鞭时在脑子里幻想的,回来要把她掳到温泉池子里,这样那样逼问到底为何不回他情丨信···
哗啦一下全碎了。
但是却并没有沮丧失望。
而是仿佛原本只是想得到一块点心,谁知整个点心山都倒了下来,让人淹没在甜蜜的海洋里!
他的心整个被充满。
他从来没期待过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