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配疯子,这句话说起来真轻松,听起来真嘲讽。
瞿倾言已经忍不下去,冲过去准备跟舅母拼命,外婆红着眼拼命拉着,两人才没打起来。
骆笛脸色惨白如纸,她拳头不自觉攥紧衣角,转身面对着瞿老爷子,嘴角弧度很浅,带着嘲讽。
“这些是外公默认的吗?”
满面皱纹的老人,扶着拐杖,眼里早已没了当初的神采,尽是无奈,在最疼爱的外孙面前,嘴巴张了张,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她闭眼,心里抱有的那一丁点希望也没了。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瞿家光洁透亮地板就像他们面庞一样冰冷无情,精美的茶杯,就这样粉碎。
瞿静尖叫,躲到她妈后面,手指着她骂:“骆笛你这个疯子,你别在这里发疯!”
她笑,颇有豁出一切之态。
“我是疯子?我变成疯子是因为谁?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对,我姓骆,不是你们瞿家人,但我就活该给你们糟践?”
她看着外公外婆崩溃的脸,声音越发歇斯底里。
“所谓的军政世家,就是吃人不吐血的怪物,在这里,女的就得牺牲幸福,用婚姻去光耀门楣。”
“我爸妈是这样,你们不知道,以前我们一家人有多幸福!”
说到这,她看了已经呆滞在原地的瞿倾言一眼。
“我不会像你一样懦弱,我不会屈服。”
“靠这种方式维持表面风光的瞿家,真让我恶心!”
她说完,狠狠扫过那对母女的脸,干脆利落地离开,外婆在后面拍着胸口痛哭。
“弯弯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瞿老爷子拉住要上前拦人的老伴,挺了一辈子腰,在那一刻,弯了起来。
他眼角的皱纹好像一瞬间变深,整个人像苍老了十岁。
“让她走吧。”
“原也是我们欠她的。”
***
那晚,她跟室友讲的故事并没有讲完。
高二那年,她再次病发,因为三中的那场悲剧,她还患上严重的情绪病,匆匆转学,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疗,病情有所好转,但她情绪不能过于激烈。
在外公家有情绪失控的苗头,她马上离开,以免,做出更多不计后果的事。
在回去的出租车上,她没带药,只能靠不停深呼吸平复心情,瘦小的肩膀在颤抖,唇早已没了血色,司机看了心里不忍,劝她去医院看看,她摇头拒绝了。
包里的电话响了,她打开,是程诺。
“弯弯,平安到家了吗?”
他熟悉的声音传来,她心里一涩,眼睛瞬间红了。
她总觉得她对程诺的抵抗力为零,在别人面前刀枪不入,对他,不自觉就会卸了防备。
“嗯,要到家了。”
她清清嗓子,开口,声音酸涩。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不正常,他声音微沉。
她叹气,看着窗外的c城,一草一木,都带着熟悉的掠影,好像在提醒她之前荒唐的几年。
沉默许久后,她开口。
“程诺,你说人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
“亲情、友情,这是很多人最重视的东西,我过去二十年里,却被这两样一一背叛,我有时候问自己,骆笛,别人说你是疯子,你自己也从没把自己当做正常人,那你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长大了,不喜欢回c城的原因,就是触景生情。
心情低落是当然,也没有其他悲观的想法,只是情不自禁感慨一番,不想,她说完,电话那边一声怒吼。
“你在哪?你他妈给我待在原地不许动,我来找你!”
“为了什么?为了我!为了我你他妈就得给我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