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小学阶段,两个记忆最深刻,后来也可以说是给她的职业选择带来了影响的人,竟然都是肃修言。
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在程惜看来,虽然惊险,但并不算复杂。
“小哥哥”消失后的两年里,她逐渐适应了在新学校的生活,重新成为了老师眼中的优秀学生,和同学眼中值得依赖的同伴。
她也曾试图在学校内找过“小哥哥”,但那时候她毕竟还是年纪小,也确实带着一些赌气的心理:是小哥哥先不要她的,那么就应该是他先来找她,而不是她这么单方面的贴上去。
于是就在这种带着些矛盾又带着些隐约期待的心情中,她渐渐长大了。
她没有料到的是,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外貌和身高发生比较大改变的时候,甚至在进入了变声期后,那个她自认为闭着眼睛也能听出来的“小哥哥”的声音,也会变得不再熟悉。
在那年的夏令营中,她其实远远地见过肃修言,也听到了他和同伴以及老师的对话,但两个人就这么擦肩而过,他没有提起,她也就没有将他认出来。
那个夏令营的各项活动,其实泛善可陈,无非就是组织孩子们进行一些野营训练,再进行一些简单的对抗游戏。
营地坐落在森林公园中,孩子们住的也是力求贴近自然的帐篷,但周围却依然有存放器材和营地工作人员居住的各种小屋,当然医疗室也是必备的。
也许在同班的其他孩子眼里,这种野营趣味十足,但程惜的父母,在未去世之前就曾带着她和哥哥露营过。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睡帐篷,再加上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父母,也就显得比其他孩子格外沉着冷静。
再加上她替手指被木棍戳伤的同学处理伤口时的表现,驻营地的随队医生就看中了她,在问到她父母和哥哥都是医生后,让她时不时去医疗室帮忙。
随队医生是个很温柔的大姐姐,程惜也乐于亲近她。
程惜的体质比较招蚊子,于是在有些咬得睡不着的夜里,程惜就悄悄起来,跑去医疗室蹭床,清晨在同学们没发现的时候,再偷偷跑回去。
老师和随队医生,也都默许了她这种行为。
因为经常会转移地方睡觉,她原本就不会在熄灯后很快睡熟,所以那晚程惜才能警觉地听到不远处的帐篷里传出的异样响动。
她直觉得听到了那种不是普通动静的声音,在轻声轻脚地钻出帐篷后,也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本来应该宁静祥和的营地里,有两个黑色的身影在穿梭,营地中央唯一亮着的一盏应急灯照不到他们的脸。
但从那拉长的身影来看,他们的身高和体型绝对不是营地的学生。
程惜应变很快,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连忙蹲在了帐篷后,接着帐篷间的缝隙继续观察。
她看到那两个人还抬着一个人,那个人被套在了一个大袋子里,虽然还在微微地挣扎,但却好像被堵住了嘴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两个黑影就抬着这个人,正飞快向营地外移动。
在程惜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移动到了营地外的树林旁,他们的速度又太快,程惜如果这时再跑去叫醒老师和保安,恐怕大家就很难再找到他们的去向。
程惜这时也当机立断,先是大声惊叫了一声吵醒大家,然后又悄无声息地跟着那两个被惊动后,用更快的速度奔跑的黑影冲到了密林中。
这时营地已经有人陆续被惊醒,热闹了起来,她才能借着这些动静的掩护,小心又快速地跟在那两个黑影身后。
密林深处不远的地方,就放着一辆吉普车,那两个黑影打开车门飞快地将被罩着的那个人扔了进去,就发动汽车开始逃跑。
原本哪怕程惜运动能力不错,也肯定是追不上汽车的速度的。
但好在夏天植被茂密,他们为了隐蔽也没有将车停在路上,开车的速度并不快,开走后横冲直撞更是将周围的植物都碾出了痕迹,程惜这才能跑着一路追了上去。
吉普车在密林中横冲直撞了大概一公里多,才冲到了通往夏令营的土路上,这里距离营地入口已经转了几个弯,不会被那边看到。
程惜气喘吁吁地跟上去,又赶快藏在旁边的灌木里隐藏身形。
她只是凭着本能的正义感追了过来,这时才稍微缓了下,感觉到了一种后怕。紧闭着嘴不敢大声呼吸,寂静的夜里,她能听到自己胸膛传出的剧烈心跳声。
她躲在树丛后,还能看到路上停着另一辆车,却不是吉普车,而是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旁站着一个正在抽烟,穿着一身西服的人,在看到吉普车后,随手扔掉了烟,颇有些不耐烦地说:“这点事情都干不好?怎么那边乱起来了?”
从吉普车上跳下来的人,说话里一点h市周边的方言口音:“也不知怎么被个鬼机灵的丫头片子看到了。”
那个穿西服的人语气急促:“快点把人放到这辆车上,出了这段路,分开走。”
趁着他们对话,程惜捂着嘴偷看那两辆车的牌照,希望能记下来好以后给警察追查。
夜色很暗,他们又都没有开车灯,有些看不清楚,程惜正努力看得出神,就听到身前不远处,传来另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这丫头还真不怕死,追上来了……”
程惜这才意识到刚才吉普车上的那两个人都已经下车,其中一个更是借着路边灌木的遮挡,走到了自己身前。
她吓得手足并用,转身跑向身后的灌木中,却刚跑出去两步,就被一个巨大的力量压着按在了地上。
那个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就仿佛在她耳旁响起:“既然这样,你就算是个添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