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深扶他起来:“行了,赶紧让人拿钥匙来,本官要进去查看。”
许尚德唉了一声,这便让仆人把钥匙拿来,自己双手奉上,递到李云深跟前。
李云深拿了钥匙,打开铜锁,然后推开了许思生前住过的闺房的门。
秦云柔跟在李云深后头,拉起裙裾的下摆,跨过闺房的门槛,一道入内。
入目的是一张铺着锦布的圆桌,上面摆着一套桃花瓷的茶具,左手边是一个多层妆奁,右手边是一排的黑漆描金衣柜,柜门虚掩着。
正前头靠墙的位置,是一张贵女通用的绣床,帷幔往两边用粉色束带扎起,绣床上的锦被叠成豆腐状。
秦云柔走上前看了一眼,是绫罗绸缎的面料,上面绣着桃花朵朵,绣床里还留着淡淡的鹅梨帐中香,应该是许思日常惯用的香料。
许思从失踪到死亡也不过七八日光景,此刻帐内还留有她的香味,当真是人去楼空,徒留悲凉。
秦云柔又走到右边的衣柜,她从怀里取出李云深之前吩咐她带上的手套,低头给自己戴上,然后拉开了衣柜的门。
最里面一排都是颜色素雅的衣裙,外衫,小罩和披帛,从靠近柜门的这一排开始,衣服的颜色渐渐由素雅变得鲜亮起来。
秦云柔身形一顿,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于是她转过身朝另一头的多层妆奁走去,她戴着手套,逐一拉开妆奁的抽屉查看。
片刻后,秦云柔唤道:“大人。”
李云深走上前去,问她:“是发现什么了吗?”
秦云柔指着妆奁里的抽屉道:“死者许思之前用的胭脂水粉,都以素色为主,用的钗环,也是偏素雅的,但是大人你看,有常年使用痕迹的脂粉钗环都被放在了下层的抽屉里,上面这一层都是新的,脂粉也好,钗环也好,都是偏鲜亮的颜色。”
秦云柔说完,又拉着李云深来到衣柜前:“衣裙也是这般,那些颜色雅致的都被放到了后面,前面这几件都是新的,而且都是颜色亮丽的。”
“那么,一个及笄的少女,为何忽然改变了习惯,开始穿颜色亮丽的衣裙,使用颜色鲜艳的脂粉和钗环呢?”秦云柔说:“奴婢猜想。她应该是有了心仪之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李云深道:“那日卯时许思从淳安王府离开,是去见了自己的心上人?”
秦云柔点头:“应该是的。”
“若是心上人,为何要掳走许思,将她百般虐待,然后用布条勒住脖颈,窒息惨死?”李云深问。
秦云柔摇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因爱生恨,也可能有其他缘故罢。不过,奴婢觉得许思不太出门,她的心仪之人,很可能就在尚书府里。也就是说杀害许思的凶手,可能就隐藏在府内。
刚才尚书大人不是说了吗?自从许思出事之后,府里不大太平,大人曾跟奴婢说过,世上原本没有鬼怪,唯有人的心中才会有鬼,那么尚书府怪事频出,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呢?”
“那便要详细问一问许尚德,到底是怎么个怪事频出了。”李云深说道。
李云深把许尚德找来,让他详细说说府里最近发生的怪事。
许尚德公务繁忙,不是上朝,就是在公廨办公,或者在书房办公,府里的怪事他并未亲自见过,也不过是听三个门客和管事的提起。
李云深道:“让你的三个门客,和府中管事一道过来,本官有话问他们。”
“是。”许尚德赶紧把三个门客和管事的喊来。
三个门客,刚才秦云柔在门口的时候已经见过了,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各个相貌堂堂,管事的瞧着应有三十多,也长的身形高大,五官端正。
管事说话的时候毕恭毕敬:“大人。”
李云深问:“本官听闻最近府中怪事频出,你来说说,有何怪事?且说之前,先把姓名和公职报上。”
管事的道:“启禀大人,小的叫秦儒,是府中管事,就在许思小姐失踪的那日夜里,府中后院有丫鬟听到怪叫,小的领着小厮去查看,发现并无他物,唯有后院的那口老水井里,原是早就干涸了的,那日夜里,里头冒出水来,且死了一只黑猫。”
“黑猫?”李云深皱眉。
“对,是黑猫,死的很惨,身上全是被烫伤的口子,眼睛也被挖掉了,耳朵也被剪开,连尾巴……尾巴都是断的,血淋淋的……很是慎人。”管事痛心疾首地说道。
黑猫惨死,在大安国本就有不详的传言。
所以许思失踪,当夜黑猫惨死之后,府中便有不好的传言暗自流传开来,许尚德勒令府中戒严,但凡黑天之后,不许任何人外出,也不许在府中胡乱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