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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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江家别墅的时候，顾昭远远地就能听到争吵声和小孩子哭闹的声音。
驾驶座上的程嘉禾也听见了动静，他拉住顾昭，犹豫地说：“看来，场面不容乐观。要不，我去看看，你先别动。”
程嘉禾是担心顾昭的。于公，他是顾昭的老板，老板自然不希望员工出事。现在别墅里面的情况还不清楚，如果贸然进去，害得顾昭受伤，对他的模特生涯很可能就是不小的影响。于私，程嘉禾真的把顾昭当成弟弟来看待，他不希望顾昭平白无故地受到伤害。
“我怕你的养父母没分寸，会伤害到你。”程嘉禾进一步劝顾昭。
顾昭仍然坚持己见，决心亲自去现场看看。
程嘉禾拗不过他，提出陪他一起去。
两人进了别墅，佣人给他们开了门。他们站在玄关处听见声响，默契地停住了脚步。
江保国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穿透力极强。他梗着脖子，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狠狠地盯着老余俩夫妇，厉声道：“你们当初污蔑我儿子得了传染病，要活埋我儿子，现在看他活得好好地，就死皮赖脸地跑过来要钱，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哎呦，您这话可别说得这么难听，当着孩子面儿呢，也不悠着点。您当初来找我们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您不会不记得了吧？”余大妈抱着娃娃，朝着江保国啐了口唾沫。
江保国听到她这话，脸色微变，气呼呼地说不话来，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接。江奶奶杵着跟拐杖走到江保国身边，处乱不惊，冷哼一声，说：“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都是狠心人就别给自己戴高帽子了。我当初本来是想给你们一笔钱，算是还你们照顾我孙子这十年的照顾。只要你们能一个好端端的孩子还给我们家，我就给你们十万块。可是你们又是怎么对我大孙子的呢？！”
江奶奶说完停顿了一下，像是哽咽了，过了一会儿，她继续说道：“我那个大孙子可是自己跑出来的，你们知不知道我当时见着他的情景啊。好家伙，几十里山路，娃儿的脚上磨得全是血泡，他是逃命逃出来的！我不报警把你们全部抓进监狱就是我最大的仁慈了，你们还妄想着吸血？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
玄关处的顾昭听着觉得好笑，这一家子戏精，可真会演戏。他那天没跑多久，脚也没出血泡。老太太看他自己跑出来不用给钱了，高兴得要命呢。
江老太太对面的老余索性破罐子破摔，红着眼睛大喊道：“你们就不怕我把你们的丑事都告诉媒体吗？哼，到时候，你想求我，都没有机会了！”
江奶奶说：“媒体？呵呵，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有能耐了？我告诉你，我和我儿子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了，要是连这点儿人脉都没有，那真是太失败了。你以为你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还不是因为你们的烂嘴惹的祸。人家记者可都告诉我了，你们哪，是专门来道歉的呢。”
“对啊，说是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江保国帮腔道。
老余理直气壮地叉腰，道：“诚意？你们给我们钱，我给你下跪道歉都行。我们家养男娃娃也要钱啊，本来想着养一个儿子防老，现在倒好，儿子没了，钱也没有，家里还多了一张嘴吃饭。你们难道不要负责吗？”
江保国怼道：“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又生了个儿子怪我们吗？我们家凭什么出钱给你养儿子？再说了，我儿子在你们家连义务教育都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人都累病了养你们这两个臭不要脸的家伙，你们还想要怎样？”
“呦，你少跟我装，你就要脸吗？你要是有良心，就不会把自己儿子扔了，我们是穷，可我们知道，虎毒还不食子呢，我呸！”
“……”
争吵还在继续，程嘉禾和顾昭就在一边听了一整段。直到余大妈怀里睡着的小宝宝被吵醒，东张西望时看到玄关处的人影，奶声奶气地“嗷”了两声，众人这才停火。
一直咋咋呼呼的养父母顺着娃娃的视线看到了玄关处的顾昭，忽然有些局促。余大妈说话突然结巴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只是硬邦邦地说了句：“你、你来了……”
老余慌慌张张地搓了搓手，见到儿子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打好的腹稿却全部哽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就连事先练习了好多遍以至于万分熟练的“对不起”三个字，也成了卡在咽喉里的一根刺。
只有怀里的小娃娃天真无邪地笑了笑，朝着顾昭伸出手，奶声奶气地拼凑出两个不怎么完整的音节：“g……哥……哥哥……”
顾昭怔了怔，他垂眸，看到小娃娃白净的脸上洋溢出来的那种天真无邪的笑容，一颗心忽然软了下来，化成了一滩水。
在场的人跟着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余大妈把孩子递给顾昭抱，笑得一脸谄媚：“你看看，这就是你弟弟，可爱不可爱？你以前对他可好了。”
顾昭轻轻托住孩子的后颈，温柔地将他抱在怀里。他看向眼前的妇人，仍然满脸笑意，声音淡淡的，音量不算大，却足以让几个人听清。
“我出三十万。”少年一字一顿，嘴角笑意浅浅，“条件是孩子我来养，你们从此跟他断绝关系。”
“你们……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