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满脸纠结的蠢样,沈夫人认真的进行了反思,老沈家不说个个聪明绝顶吧,但是哪个也不差啊,这傻儿子这么蠢到底随了谁?沈夫人思前想后琢磨不明白,一脸怀疑地问沈雪峰:“就你这脑子,你那探花真的是考出来的?你没找你哥先给你写好答案吧?”
沈雪峰一听就炸了:“娘你咋能这么怀疑我呢?我可是真才实学,货真价实的探花!”
沈夫人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瞅着儿子不知道咋说。沈雪峰没忍住,问道:“娘,你说我要是把心事和徐鸿达说,他会不会揍我?”
沈夫人毫不犹豫地点头:“那揍一顿都是轻的,三顿五顿都不带解气的。”
沈雪峰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可咋整,我也不知道咋就看着大侄女格外好!”
沈夫人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跳起来拎起儿子的耳朵,一字一句的说:“能不能不叫大侄女!要叫徐姑娘!记住没?徐姑娘!”
“记住了!记住了!”沈雪峰连连点头,奋力地从沈夫人手底下抢救出自己的耳朵:“娘,咱说正事呢,别闹!”
沈夫人一口气憋的差点没上来,伸手点着儿子半天不知道说啥,自己生的儿子,再蠢也不能放弃。沈夫人无力地锤了锤胸口,实在不想跟儿子废话了:“这眼瞅着也就进腊月了,等过了年出了正月,我再去提亲,看看徐家愿不愿意要你这个大龄女婿。”
沈雪峰美滋滋地点头:“行,我等娘的信。”
沈夫人看着儿子的傻样,觉得自己这一晚上老了好几岁,不由地赶他:“那请你赶紧滚吧,别在我这晃悠了,看见你我就闹心。”
沈雪峰起身,笑眯眯地说:“等我娶了媳妇回来娘就不闹心了。”
沈夫人摆了摆手,示意他赶快走,等见沈雪峰掀开帘子要出去时,沈夫人不忘了喊了句:“记住,以后再不许叫人家大侄女!”
“记住了!”沈雪峰头也没回的挥了挥手,还小声的嘟囔了句:“我又不是傻!”
沈夫人听见差点没从炕上掉下去,看着自己的丫头在后头捂嘴笑,连忙吩咐了一句:“还笑呢,赶紧去叫人去前院把老爷请来啊!你说说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孽障!”
正在书房里看书的沈太傅听说夫人要找自己商量沈雪峰的婚事,不由地叹气:“每个月都为这事找我商议,到底有什么好商议的,让他当光棍去不就得了。”
虽这么说,沈太傅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书,背着手到了主院,见夫人的脸上一会喜一会忧的,不由问道:“怎么了?你又看中哪家姑娘了?”
“不是我看中的。”沈夫人喜滋滋地上前帮沈太傅解下披风,笑呵呵地说道:“是峰儿自己瞧中的,只是我不知道合不合适,找你商议下。”
“是个姑娘就行,没不合适的。”沈太傅十分敷衍地摆了摆手,从丫头手里接过热茶喝了一口。
“老爷!”沈夫人嗔怒地睨了他一眼:“我和你说正事呢。”
“好!好!好!你说,我听着呢。”沈太傅坐在榻上,沈夫人坐在他旁边,轻声说:“是徐状元的大女儿,闺名叫嘉言的。”
“徐鸿达?”沈太傅挑了挑眉头,看向夫人,见沈夫人点头后方说:“徐鸿达学问极好,人也正派,做事还踏实。”
沈夫人试探着看他:“只是官位低了些,我怕你不中意。”
沈太傅笑道:“这倒无妨,咱家本也不需要联姻才壮大势力,只要家风正,姑娘好,一切都好说。”顿了顿,沈太傅问道:“徐家那姑娘你见过,到底如何?”
沈夫人说:“徐家大姑娘倒是长得白嫩清秀,手也灵巧,你记得我之前摆屋里那个海棠炕屏,就是她画的。徐家也是个清净人家,没有什么小妾通房之流,姑娘心思也纯净,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心眼子。就是有一点不好……”沈夫人叹了口气:“徐家大姑娘小了些,过了年才满十四岁,若是要成亲,只要还得两年。”
沈太傅还当真有什么不好,一听是这个,才舒了口气:“知足吧,好歹这个有盼头,要是这次的事黄了,再过两年他也未必能再相中一个可心的。”
沈夫人一想也是,忍不住叹气道:“打小就主意正,也不知道随了谁。”
“随我呗!”沈太傅捋了捋胡子,得意地瞅着夫人:“我记得我十二岁时就一眼相中你了,在岳父屁股后头奉承了三年,终于磨得的他点头应承了我们俩的婚事。”
沈夫人想起过往,忍不住拿帕子掩嘴笑道:“那时候我娘还说,沈家小子怎么这么厚脸皮啊,见天往我家跑。”
沈太傅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说:“我当时成天往你家跑的目的很明确,哪像雪峰,去徐家混了大半年饭了,才琢磨出是为啥,蠢透了。”
“可不是!”沈夫人也一脸嫌弃。
虽说沈家夫妇两个商议定了,但徐家的意思还不知道。沈夫人虽说和儿子说等过了年再去提亲事,但怎么也得提前去探探口风。沈夫人亲自写了帖子让人送去,一边又叫丫鬟备些适合孕妇滋补的药材,还不忘嘱咐多备些上等燕窝。看着礼单,沈夫人心情有些复杂:我未来的亲家年纪有点小……
宁氏接到沈夫人的帖子,略有些吃惊,忙回了帖子叫人送去,自己歪在大靠枕上想了好一会,琢磨着沈夫人或许认识年龄合适的孩子,想帮着朱朱说媒。越想越觉得有理,宁氏忙将朱朱和青青叫来,嘱咐道:“明日沈夫人要来家里做客,你们俩做几样拿手的点心。”又瞧着朱朱说:“这件衣服太素净了,我记得上个月做的那身颜色娇嫩,正衬你的肤色。”
徐家上下和沈雪峰都很熟,青青姊妹两个对沈夫人也极有好感,听了宁氏的吩咐,一口应下来,连忙去厨房去挑选食材,缺少的东西赶紧打发人买去。
吃多了古代的糕点,青青难免想起现代的各种精致的蛋糕、点心、饼干之类的。只是现代做起来容易的东西在这个时候就麻烦的多,黄油、奶酪都得自制,还得用手打发鸡蛋、牛奶之类的。好在青青想起以前来孤儿院的早教机构教小朋友搭建的乐高来,找人做了几个齿轮及一些配件,反复试了几次,最终自制出一个手摇式打蛋器。虽然比不上电动的,但比之前徒手打发奶油可快多了。
朱朱用过几次就熟练掌握了,又学了青青教的烘焙法子,两个用特制的密封炉子反复尝试了许久,终于掌握了温度和火侯。这阵子,朱朱十分热衷于用这法子烤点心,自己还琢磨出几个新方子。明日沈夫人来家,朱朱也想露一手,特意嘱咐厨娘赶紧买新鲜牛乳来,挽起袖子做了些奶酪和黄油放外头冻上。
早早的,姊妹俩起来,在厨房一通忙活,做了六样点心,又回房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头。姊妹俩先抹了香润的面脂,又拧开盛胭脂的盒子,用小银勺舀出来一点来拿水化开,轻轻地往两颊拍了拍,最后拿出自制的小棉棒,轻轻沾了玫瑰胭脂,略微往唇上涂了一点,再轻轻一抹就成了。照着镜子一看,肤色好看自然但又不会过于艳丽。
朱朱正是花一样的年纪,略微涂些胭脂就分外光彩夺目。如今没有鲜花带,朱朱选了支绢花带在了发上。青青则选了两串拿碎珠子做的珠串,套在了小小的发髻上。
到了约定的时辰,沈夫人如约而至,笑眯眯地拉着宁氏的手说:“昨日在杨家人太多,也没法说话,今日特意来瞧瞧你。”
宁氏笑道:“原该应是我去拜访夫人的,倒叫夫人跑一趟。”沈夫人说:“这有什么打紧,整日在家坐着骨头都坐酥了,我就愿意出来活动活动。”
两人携手坐下,朱朱和青青上来问安。沈夫人看到花一样的姊妹俩,笑的合不拢嘴:“看着这娇嫩的女孩子心情就好。”把两个女孩都叫过来,问道:“如今天冷又出不得门,在家里都玩什么。”
朱朱笑道:“或是画画或是跟着娘学做针线,有时候下厨做几样娘爱吃的菜,总归能找到事做。”
沈夫人笑道:“好贴心的女儿,徐太太好福气。”宁氏趁机让人将姊妹俩刚做好的点心端上来,一边唤人打水伺候沈夫人洗手,一边笑道:“这是朱朱做的点心,我们家朱朱打小就爱钻研吃食。不是我自夸,天南海北的菜色就没她不会做的。中午夫人一定要留下来,尝尝我们朱朱的手艺。”
此话正中沈夫人下怀,她笑道:“如此就打扰了。”
朱朱洗干净了手,先给沈夫人端上一碗撒了糖桂花的杏仁酪,沈夫人喝了一口,香甜适口、滑润软糯。又去瞧那点心,百果糕、松仁栗子糕两样是家里常吃的,另外四种确实从来没见过。
沈夫人拿筷子夹起一个金黄色小碗一样的东西,咬了一口,香滑甜嫩,沈夫人只能辨别出里面的似乎有加了红豆的蛋羹,外面这个酥酥脆脆的皮怎么做的就吃不出来了。小小的一个,两口就吃净了。沈夫人喝了口茶,回味着刚才那味点心,不禁连连点头:“这个叫什么?我从没吃过。外面那层皮酥香非常,吃着却不油,不像是炸的。”
朱朱笑道:“这个叫红豆蛋挞,是青青想的方子,外面的皮是用牛乳提出来的油和面烤的。”
沈夫人不由地赞道:“好巧的心思。”
青青一边笑道:“我想法虽多,但却不如姐姐做的好吃。”一边夹起一块三角形状的小点心放在沈夫人的盘子里:“这个是我姐琢磨的,叫香甜苹果饼。”沈夫人见一个圆圆的点心被精心分成了十二份,每一份正好一口的分量。外面烤的金黄的面皮像花篮一般层层叠叠,里面能看到浓郁的苹果酱。沈夫人托着帕子,小心翼翼的将这块苹果饼放在嘴里,轻轻一嚼,浓郁酥松的饼皮配着酸甜软嫩的苹果馅,既开胃又可口。
这个点心吃一块,那个点心尝一口,一样吃了一块,沈夫人就吃的快饱了,她洗了手笑道:“哪个都香甜、哪个都好吃,只可惜没那么大的肚子。”
吃了东西,两个夫人就要说些私密话了,宁氏笑着看着女儿说:“昨天那个荷包不是还没做完?趁着天色好再去锈几针。”姊妹两个起身,又向沈夫人施了礼,才一起告退了。
看着两个女孩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后头,沈夫人笑的十分开怀:“也不知你怎么教出来这么俊俏灵犀的女孩子。”
宁氏笑道:“寒门小户出身,会的东西就多些,和京城里这些大家闺秀不能比。”
沈夫人可不喜欢这妄自菲薄的话:“你这是谦虚了,你家虽是小户,但女孩的教养却比很多姑娘都强,难得的是心思纯净。”捧着茶碗,沈夫人慢慢将话往正题上靠拢:“大姑娘的亲事你怎么想的?昨日那几个夫人说的,你觉得哪家好?我帮你参谋参谋。”
宁氏道:“不怕夫人笑我自大,其实哪个都不太可心。就说进宫选秀,以我们家老爷的官职,即便选上了也不过是个侍妾的位子,我们家又不打算靠女儿博富贵,何苦将孩子往火坑里推。”沈夫人点头说:“你这是疼孩子才这么想的。想要加官进爵,男人们应该自己去努力,将前程放在女孩身上的人家总归不会有大出息,就是富贵了也不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