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禾这次直接找别聪颖拿货,倒是省了不少时间。
她上次剪的刘海长了,懒得重新弄,主要是因为上次来羊城之行太过顺利,她也放宽了心,不再遮遮掩掩,直接用发卡把长长的刘海别到一边。
以至于别聪颖看到她的时候,两眼都冒出惊艳的火花,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双臂十分用力地把掰着她的肩膀转了个方向,然后硬是把她推进店面后边挂着布帘子的小黑屋里去了。
林夏禾心里一惊,刚想责问他想做什么,别聪颖就“嘘”了一声:“别动,别出声。”
随即闪身出去。
金振虎原本尽忠职守地站在摊位外面,看见别聪颖的动作,浑身肌肉一紧,正要冲进去,就看见别聪颖沉着脸从里面出来。
身后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个体格粗壮,光头穿花衬衫,脖子上戴着粗大金链子的男人带着一帮小弟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金振虎常年在火车站混,自然知道这是谁,董胜利,江湖人称一声“胜哥”,羊城火车站、批发市场这一块,都是他的地盘。
每月月初到各商户收缴保护费,董胜利本不必出面,今天也不知道是走了哪门子的运,居然遇上他巡视地盘。
不想惹事,金振虎立刻低头后退两步,尽量不惹人注意。
董胜利一行人却径直进了别聪颖的铺面。
别聪颖手脚有些发软,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招呼:“胜哥。”
董胜利双手背在身后,上下看了一圈:“生意不错啊!”目光却盯紧了那道布帘遮着的小门。
别聪颖脑门上冒出冷汗:“托胜哥的福,这段时间生意还算不错,保护费也是足额交了的。”
“刚刚进去那人好像有点面生?”
大冷天的,别聪颖后背都湿了:“老家乡下的亲戚,进城来讨口饭吃,胆子小怕见生人,就让她在铺子里帮忙理理货。”
董胜利旁边一个马仔尖声说:“胜哥来了也不出来打声招呼,既然生意好了,下个月的保护费多交一成吧!”
林夏禾听到这里,实在没法再躲,自己跟别聪颖非亲非故,他愿意帮自己已是难得,再让人遭受经济损失,那就不好了。
这所谓的“胜哥”不是善茬,不管是被他的人强拉出去,还是被别聪颖送出去,最后都会闹得不好看,还不如自己主动一些。
林夏禾把额前的刘海重新放下来,从地上抹了把灰胡乱抹在脸上,低着头弓腰缩背地走了出来,怯生生地喊了声:“胜哥。”
随即躲到别聪颖的身后:“老板。”
别聪颖打着哈哈:“乡下人,上不了台面,胜哥别介意。”
董胜利目光如刀,似乎把林夏禾从头到尾刮了一遍,她腰身躬得更厉害了,浑身似乎都在微微发抖,厚厚的额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方才在远处惊鸿一瞥的窈窕身影似乎只是个错觉。
董胜利转开眼珠:“算了,走吧!”
他身后一马仔忍不住调侃别聪颖:“这么胆小的女人,藏在家里洗衣做饭就行了,放在铺子里怎么帮你做生意。”
待一行人走远,别聪颖踉跄后退两步,扶住身后的架子:“吓得我一身汗。”
林夏禾好奇:“这人很可怕么?”
别聪颖看她两眼,点头:“以后就这样打扮好了,你一个姑娘家到处跑,打扮得朴素一点没坏处。”
金振虎也走了过来,两只手心里都是冷汗:“对不起林小姐,他人多,我一个人打不过。”算是解释他刚才为什么没有直接挺身而出,不过要是董胜利真敢做些什么的话,他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也肯定是要拦着的。
林夏禾惊讶:“现在不是说什么严打吗?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她真的以为只有在古早港城电影中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金振虎说:“这人狡猾得很,做坏事从不自己出面,严打也打不到他的头上。”
就是那种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坏人,公安也知道,但就是没有证据没法抓他的情况,也有人不服气想要搞他,结果却是想搞他的人进去了,他依旧好好地逍遥法外,渐渐地也没人敢弄他了。
可谓是火车站一大“毒瘤”。
林夏禾点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会当心的。”
别聪颖安慰她:“也不用太过紧张,他不常来,遇见了尽量避开就行了。”
方才看到她的那一眼,着实是让人惊艳,唉,姑娘家长得太好看了也不好。
还好别聪颖一门心思记挂着做生意,对这般容貌也只是感叹了一下就没放在心上了,又开始给林夏禾介绍起他这次新进的货来:“上次的健美裤我没给你推荐错吧,这次再给你看点好东西。”
别聪颖拿出一套艳黄色的衣服往林夏禾面前一拍:“最新的货色,霹雳服,没听说过吧?”
林夏禾还真是没听说过。
健美裤她知道,上辈子她上小学的时候都还有不少人穿呢,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销声匿迹了,但这霹雳服,她是真没听过。
拎起一看,有点眼熟,圆领卫衣,加上一条异常肥大的卫裤,裤脚是用松紧收口的,她想象了一下,有点像后世所谓嘻哈少年的装扮。
当然了,林夏禾完全不熟悉嘻哈文化,她十几岁的时候还不流行那个呢,等后来流行的时候,她年纪也大了,自然没有关注过,就知道很多年轻人特别喜欢穿这种松松垮垮显腿短的服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