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一直舍不得用的新家具被抬走,利大娘差点儿哭晕在家里,儿子大了,翅膀硬了,给姑娘下聘都不用告诉她这个老娘了啊!
可为啥偏是林家秋兰那个丫头呢!
利大娘只要一想到,以后她一出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说他儿子是个捡破鞋的,就恨不得有个地洞能给她钻下去,以后都不要再见人了。
陈庆祥送完聘礼,欢欢喜喜地回家,凉锅冷灶的,他妈连口饭都没给他做。
正躲在被子里“呜呜”地哭呢!
陈庆祥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哭啥呢,你儿子要娶媳妇了,这不是大喜事嘛!”
利大娘哭得抽抽噎噎的:“十里八乡那么多的好姑娘你不选,怎么偏偏就选了这个呢!”
“这个怎么啦?我喜欢,秋兰就是我心里最好的姑娘,这是你儿子自己选的,这辈子就是她了,没别人,你喜欢不喜欢都藏心里,别给她脸色看。”
“我也没说秋兰不是好姑娘,可她,可她到底是嫁过人的,别人得说得多难听啊!”
“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在咱们家里,他就是我媳妇,我肯定是要护着她的,您要是待她好,她自然会孝顺您,您要是不待见她,我就带着她住外边去,将来生了孙子孙女,您也不用帮忙带了,过年的时候带回来给您见见就行。”
利大娘被噎得抬不起头来,小声地说:“我这不也没说啥,我就是,就是怕人在背后说你的闲话。”
“我怕啥闲话,我又不偷不抢,这媳妇是我自己堂堂正正娶回来的,谁敢说什么闲话,你出去听听,看有谁敢说闲话的?”
自然不会有人说闲话,大石坝村现在就没有几家人是单纯只土里刨食的,家家都有副业。
比较有出息的男人都在砖窑里干活,或者是跟着陈庆祥的建筑队在外边做工程,都是能挣钱的好差事,吃饱了撑的才会去说陈庆祥的闲话,嫌这差事干得太长了吗?
留在村里的女人,大多数都进了长毛兔培育中心或者是毛纺厂干活,实在进不了厂的,也都在家里养长毛兔,挖了池塘养小龙虾,几乎全村人都靠这些副业过上了好日子。
这好日子哪里来的?还不都是林夏禾,要不是她想出这样的好点子,大石坝村能有今天?
而且,大伙儿现在都知道了林夏禾是个泼辣的性子,惹了她准没有好果子吃,当然谁也不愿明着去得罪她啊,还指望着她以后多给村里人指点挣钱的路子呢!
因此,在利大娘终于鼓起勇气出门的时候,听到的竟然没有一句是嘲笑的话,反而全都是羡慕的,说她多有福气什么的,儿子能干,下个聘礼是全村头一份的风光。
儿子好,找的媳妇也好,温柔贤惠还能干,听说这盖房子的钱都是自己挣的呢,以后利大娘可什么都不用愁,翘起脚享福就行了。
甚至还有人说,林秋兰那样子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将来一定能给利大娘生个大胖孙子。
真是嘴一张什么好话都说得出来,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林秋兰之所以被婆家赶出来,就是因为她不能生养,嫁过去那么多年连个屁都没放呢!
现在全村人都选择性失忆,似乎完全不记得林秋兰曾经嫁过人这件事了。
利大娘越听越高兴,也觉得林秋兰是越看越顺眼了,自家儿子的眼光就是好。
陈庆祥的聘礼电视机当时送过去就给她们给安装好了,在她们家新盖的小楼顶上安了个像大铁锅一样的卫星信号接收器,接条线到电视机上,就能收看得到电视节目了。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姐妹俩吃过年夜饭,在屋里烧了个炭盆,一边烤火一边暖暖和和地看了个春节联欢晚会。
林秋兰第一次看电视,那个新鲜劲儿啊,看什么都好看得不行,什么唱歌、跳舞,都精彩极了,还有小品,笑得她肚子都疼了。
高翔的节目出来的时候,果然是穿着别聪颖赞助的那件羊绒大衣,别提多帅了。
林夏禾也像头一次看春晚似的,兴奋得跳了起来:“姐,你看,你看,这就是我卖的那件大衣,跟明星一样的呢!”
在精神和物质都匮乏的年代里,连快乐都变得简单了很多。
高翔的节目之后没多久,就快要到十二点了,陈庆祥穿着那件林夏禾让她姐送给他的大衣,高大帅气地过来了,帮她们把一卷大红鞭炮用竹竿挑起来,挂在了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