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发现,钟克礼就站在她的后面,静静地看着她。
只见马月香打开饭盒的盖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抖着手将纸包里的粉末撒在了粥里,然后把空了的纸包团成一团,塞回了自己的口袋。
最后拿起勺子,把撒了不明粉末的粥搅拌均匀,重新盖上了盖子。
大概是做贼心虚,马月香抬起脚,准备重新往前走之前,忽然四下张望了一下,一回头,就看见了正静静地看着她的钟克礼,居然吓得惊叫了一声,后退了两步。
“你在做什么?”钟克礼平静地问。
“我,我这不是拿粥去饭堂找人帮忙热一下嘛!”马月香脸色变了一下,但还是怀着一种他并未看见自己的侥幸心理说。
“口袋里是什么?”
“没,没什么啊!”
钟克礼慢慢地走过来,伸手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纸团,展开一看,里面还剩下不少淡黄色的粉末,他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随后手掌紧紧一捏,将纸团死死地握在了掌心,手背上青筋毕露。
马月香脸色惨白,浑身僵硬得丝毫动弹不得,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渗出。
“你知道这粥是给谁喝的吗?”
“给,给,咯咯咯咯咯……”马月香牙齿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是你儿子!”钟克礼突然大吼一声,伸手重重地打翻了她手里的饭盒,“宝儿他受了伤,现在还躺在病床上,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你呢,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居然给他下药,你是嫌他伤得不够重,想让他快点死吗?”
钟克礼怎么都想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要在儿子吃的东西里边下药,那不是别人,是她的儿子啊!
之前设计陷害朱凤英,虽然恶毒,但她的本意还是为了儿子好的,她这个人哪怕再坏,爱儿子的心也是真的。
所以,看在儿子真的是需要她,她也真心痛改前非,一心一意照顾儿子的份上,哪怕他心里再不情愿,也愿意让她回来。
可是现在,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居然要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手?
马月香抖抖索索地说:“就,就是一点泻药,宝儿吃了,最多拉两天肚子,而且又是在医院里,有医生看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钟克礼冷笑:“一点泻药而已,你这个毒妇,我知道你不喜欢凤英,可是你为了害她,居然不惜伤害自己儿子的身体,你,你真是,心肠太歹毒了。”他真是后悔,刚才就不该把饭盒给打翻的,就应该让她自己把这些粥给喝下去,让她自己也尝尝拉肚子的滋味。
钟克礼不是个傻的,马月香平白无故为什么要给自己儿子下泻药,而且要下在朱凤英送来的吃食里?分明就是想要嫁祸。
“我真是想不明白,当初是你害凤英在先,人家现在都已经没跟你计较了,你还不依不饶地干什么?这样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马月香突然自暴自弃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故意每天送这些东西来给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们两母女根本就没安好心,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凤英这是送来给宝儿吃的,跟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一道闪电突然在钟克礼的脑海中炸开,最近发生的所有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联系起来,都在指向一个绝不可能发生的可能性。
他定定地看着马月香:“当年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天天给我送饭,可是后来结婚以后,你就再也不给我做哪些东西吃了,凤英是宝泽县人,她这些天送来的吃食我觉得味道跟当年你给我做的那些吃食非常相似,我还以为是因为宝泽县的做法都是这样的,可是那天凤英妈来的时候,你们原本是认识的,现在你又说凤英妈故意每天让凤英送这些吃食过来,是为了挑拨我们……”
马月香眼中都是惊恐:“不,不是的,这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刚才我是乱说的,我就是不想宝儿太喜欢她了,她又不肯嫁给宝儿,我是怕宝儿伤心。”
钟克礼却完全不听她的狡辩:“所以,当年你给我送的那些吃食,其实并不是你自己做的,而是凤英妈帮你做的,你却假装是你自己做的拿来送给我吃,对吗?”
“不,不是的,都是我自己做的,我做的,我没有骗你。”马月香在绝望之中狡辩。
“你说这个谎没有任何意义,我去找凤英妈一问就清楚了。可是,你就为了这个,就要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下药?”
钟克礼实在是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
就算她当年是骗了他,不过就是几口吃食而已,夫妻多年,还有一个共同的儿子,难道他还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要赶她走吗?
钟克礼当年确实是因为她送的吃食而对她动心的,那时候他还没当上厂长,每天辛辛苦苦地下了夜班之后,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面条或者饺子在等着他,真的是感觉特别特别幸福。
特别是在那个大多数人都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有一个姑娘这样掏心掏肺地省下自己的口粮来给他,怎么可能不感动呢!
后来结婚以后,她的厨艺似乎一落千丈,做的饭菜也远远没有以前那么好吃了,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到后来生了儿子智力上有问题,马月香心情不好,更是在家连饭都不做了,他也没有任何的怨言,一心夫妻两个好好地照顾孩子,把日子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