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第195回(1 / 2)

盛府占地虽不足百亩,然人口更少,自三个女儿出嫁,长子外放,统共盛紘夫妇和数个姨娘所居的正院,长枫夫妇所居院落,及寿安堂一处,三个婴孩均附居亲长。

便是因长栋年齿渐长,盛紘将墨兰原先所居小院拨给了他(要动如兰和明兰的院子,得看老太太和王氏脸色),空落房屋依旧许多。是以明兰欲寻个人迹少至的僻静地方做审问之用,倒是不难。

康姨妈被两个婆子叉着拖行了好一段路,头昏眼花间到了一处排屋,依稀记得这儿原是堆放杂物的。两个婆子提着她转了几个弯,然后缩在屋里一处小槅间。康王氏直恨不得破口大骂,痛打这两个婆子一顿,可下颚脱臼半身酸软,既喊不出也挣脱不出。正满心怨毒之际,只听一阵响动,她抬头一看,只见她的死对头步履悠然的进了屋来。

小桃端了把杌子放在空地上,明兰缓缓坐下,几个彪形大汉拖着四个仆妇从外头进来,并押着她们并排跪在明兰跟前。这些仆妇衣衫凌乱,手上脸上颇有几处伤痕,显是之前挣扎过,当前一个口气泼辣的婆子被制住了手脚,愤愤嚷道:“我们是康家的人,姑奶奶不知什么意思,便是我家太太不和,也没的道理拿我们出气……”

屠虎啪的一记耳光扇过去,吼道:“叫你说话才许开口!”

那婆子面孔立刻肿起半边高,嘴里咯了一声,吐出半口血,其中还杂了几枚牙齿,她眼泪都出来了,旁边三个仆妇噤若寒蝉,缩着不敢挣扎。

明兰抬头道:“有劳屠二爷了。”这个下马威甚好,他果懂审问诀窍。

屠虎沉色一抱拳。

明兰转回头,直截了当道:“我家老太太病了,是你们太太下的毒。今日请几位来,便是说说这事。”

这四人一齐面色大变,两个惊的真些,两个惊的假些,眼珠转了几圈,在里头小隔间的康姨妈也是面色大变,这四个仆妇俱是她的心腹,其中两个的确知道下毒之事,另外两个想来也影影绰绰能摸到些梗概。

四人面面相觑了半响,一个面目和善的婆子受到同伴的眼色鼓励,便强笑着:“我的佛祖,亲家姑奶奶别是弄错了罢。这么天大的事,我们太太怎么会……”

屠虎又是一个重重的耳光下去,那婆子立时满口是血,捂着脸呜呜低泣。屋里门窗都关的严实,只透了几束光线进来,幽暗中,映的屠虎一张脸犹若鬼怪般可怖,只听他冷冷道:“听不懂么?叫你说话,才许开口。”

四个妇人吓白了脸,身子抖如筛糠,再无人敢随意开口。

明兰心如铁石,半点不为所动:“盛家将要与你们太太对质,是以麻烦众位了。但凡与此事有关的,一针一线也好,都请说出来。回头我重重有赏。”

四人一片安静,过了半响,一个年轻媳妇子慢慢挺起腰杆——至今为止四人中最镇定的,她傲然道:“太太待我们恩重如山粉身难报!你要我们贪图银子诬陷太太,却是万万不能!”

明兰轻轻鼓掌,笑道:“好好,好一个忠仆!”然后提高声音,“来人,带上来。”

两个侍卫提着半死不活的钱妈妈进了来,随手摔在地上,四个仆妇一齐去看,只见钱妈妈两手各有几个指头血肉模糊,顿时心头扑扑乱跳。

屠虎指着钱妈妈道:“拔了四片指甲,什么都说了。”

明兰冷声道:“盛家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我老实说一句,你们太太是别想再回去了……”听到这句话,里面的康姨妈重重一惊。

“你们倘若肯好好说了,我叫你们全须全尾的回去,另有银子赠赏,也算压惊。倘若不然……”明兰语调一变,转头道,“屠二爷,别弄太粗手,拎出去不好看。”

屠虎咧嘴大笑:“夫人放心,不伤皮肉,俺也有的是法子叫她们死不成活不了。”

四个仆妇怕的瘫软。

——这时,外头忽传来个低低的男声:“夫人,我等回来了。”

明兰认出是屠龙的声音,赶紧让人开门,只见屠龙另几个侍卫扛着三个不住扭动的麻袋进来。他们将麻袋往地上重重一掼,然后弯腰去解捆在袋口的绳索,慢慢露出麻袋里面的人,屋里众人去看,只见这三个人俱被捆的结实,嘴里塞了布头。

那年轻媳妇子惊呼:“祁管事!祁二管事…宋管事…”

明兰笑道:“屠爷好身手,这么快就回来了。”

屠龙指着那个宋管事道:“我打听了两句,这厮在康家太太跟前,也是数一数二的红人,索性一道捉了回来。”

按着明兰的吩咐,刘昆家的前去行诈,直接去门房寻祁妈妈的两个儿子,只说王氏已昏死过去,盛家如今乱作一团,康姨妈可信的人手不够使唤,特叫她来叫祁家兄弟去帮忙。

盛家丰厚殷实,混乱之际,随意揩一把油也是美差,众人俱是心动,刘昆家的却道康姨妈只要最信得过的,加上屠龙几个假扮盛家家丁做戏扮假,便哄了他们相信。

祁家兄弟并这个宋管事刚出了门口,就叫一口麻袋当头罩下,然后运上马车。

明兰指着这三个人,对她们四个道:“你们不说,他们也定然会说。”当下便有两个婆子相互看了眼,面色转闪不定。

“成了,你们去忙罢。”明兰神色淡淡的,又转头对屠龙道,“一日可够了?”

屠龙瞥了眼缩在地上的几个人,笑道:“三两个时辰就得了,管保他们什么都吐出来!”

明兰指着适才那傲气的年轻媳妇子,对屠虎道:“这个忠心的,就请二爷亲自动手罢。”越是忠心,大约知道的越多。

屠虎哈哈一笑,一把提起那媳妇子:“为着自己个儿的黑心肝,毒害良善老人,我呸,贪官污吏的狗腿子还忠心呢!成!我倒要瞧瞧,是我老屠的手段硬,还是她的骨头硬!”

那媳妇子面如死灰,满面痛楚,死死的咬着嘴唇。地上几人都是惊惧交加,有个媳妇已是两眼一翻,吓晕过去,然后侍卫们陆陆续续将人拖出门去。

待人走干净,康姨妈才被那两个婆子从小隔间里拉出来。一个婆子伸手将康姨妈的下颚托上去,另一个帮着活血松动几下,明兰起身笑吟吟的看着。

康姨妈倚着椅子,半张脸都疼麻了,半响才嘶哑道:“好,我算是小瞧你了!没想到盛家门里还有你这么号人物?这回算我栽了!”她做梦也想不到,明明是上门来验收胜利果实的,却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明兰恨她入骨,掌心里抠着指甲:“早在姨妈送表妹来侯府那会子,就该想到了。”

康王氏气的浑身发抖,心中又恨又悔,恨的是此人如此难缠,悔的是自己为何不多小心些。其实她也不是没料过若叫人察觉后会如何,不过她算着时间,应先是王氏受疑,再是牵连到自己,接着一通质问扯皮……怎么也该至少一两日才发作起来。

不曾想方短短一夜,这死丫头下手如此之快,布置如此周全,迅雷不及掩耳,处处抢先,绑票诓骗,无所不为——实在胆大包天之极,打她个措手不及。

这哪是闺阁深门的大家小姐,分明是办案老辣的陈吏!哪个会想到?!

“你别以为拿了几个奴才,就了不得了!”她恨恨道,“屈打成招,没什么人会信!想要我招认,做梦!有本事,就对我用刑罢!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对王家康家交代!”

明兰轻轻笑了起来:“谁说我要你招认?你招不招,有什么要紧的。”

康姨妈怔了下,“不要我招认?那你想怎么处置我。”

“是不是你做的,你我都清楚。”明兰面上阴戾,缓缓道,“我只恨自己顾忌太多,念着兄姐的情分,念着盛家养育之恩。若真能豁出去,直截将你三刀六个洞,倒吊在梁下慢慢放干了血,叫你吃尽痛苦而死,然后套条麻袋丢了乱葬岗喂狗了事!”

康姨妈听的心头发凉,一阵害怕,旋而冷笑道:“好,把我除了,再余下的人灭了口,我妹子就摘干净了,你对嫡母倒孝顺!”

明兰挑眉道:“谁说我要放过她了?”至于康姨妈手下那几个知情的,用不着她动手,估计有个人会更急着封口。

康姨妈一愣,然后疯癫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傻妹子呀傻妹子,你以为把姐姐供了出来,你就无事了!你不知你养了头狼崽子呀……!”

明兰不欲再听她的疯话,只淡淡的吩咐:“两位嬷嬷,动手罢。”

两个婆子得令,立刻从地上一个大包袱中取出一团布料,轻轻一抖,却是半尺宽十几丈长的灰黑粗布,康姨妈看的发慌,忙爬起来要跑,被一个婆子一把拿住压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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