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没有给琴酒留下太多思考的时间。
更准确的说,目前一大堆烂摊子挤在一起等着琴酒收拾,一桩桩一件件积在一块,就像苍蝇似的嗡嗡作响,饶是琴酒性格沉稳冷肃,此刻也不免觉得有些头疼。
第一件,自然是奈奈事件的后续。
马里布已经被琴酒杀了,据他供述,背后指示的人是朗姆。
但他说的话有多少真多少假,还不得而知。
琴酒相信人在死亡的威胁下会变得没有那么坚毅,但他也知道,一个心智坚定的人会做出宁死不改的决定,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会做出混淆视听的举动,而一个自作聪明的小人,也往往会误导他人。
朗姆的确是值得怀疑的对象。
琴酒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他不会一时冲动产生逆反心态、去布局试图救苏格兰。
然而在他冷静下来之后,琴酒敏锐的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朗姆有动机、有手段,而马里布的代号、临死前的供述、苏格兰事件中朗姆对自己的试探、前往国外的任务等等似乎也说明了他是最有可能做这些事情的人。
然而如果是他,真的会用这么明显的手段吗
更何况,马里布的久无音讯宣告着任务的失败,但朗姆直到如今也没有任何举动连一星半点的试探也没有。
即使是他,也未免太沉得住气了。
朗姆有很大嫌疑,但这个人一定是朗姆吗琴酒无法保证。
他也不愿意拿着奈奈的安危去赌这一把。
基于重重考虑,琴酒还是选择赌上一把不过筹码必定不能是奈奈。
看着眼前半靠在病床上神情虚弱、已经被乔装成奈奈模样的岛袋君惠,以及一旁面露担忧,却是陌生模样的奈奈,琴酒微微垂眸。
“这样真的可以吗”奈奈蹙眉,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大半,不过还是有所残存,加上黑发姑娘眼底下去不掉的黑眼圈,细细看上去还是挺狼狈的。
说实话,前天她如果不是和君惠一起进的医院,医护人员听了他们“被歹徒袭击”的说辞,估计仁王就要背上殴打女友的黑锅了。
然而她没有心情去关心自己的伤势,只是一味的将目光投在君惠和琴酒身上,死死盯着他们,固执的想得到一个答案“君惠姐不会有事吗”
看她的样子,如果得不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恐怕不会同意让君惠涉险。
琴酒没有回答她。
开口安抚的反而是岛袋君惠,她弯着眉眼笑意盈盈“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奈奈。”
长发的前任巫女神情安静,目光温柔,饶是脸色惨白的靠在床上,也带着令人心安的奇异力量。
碧色的眸子扫了她一眼,琴酒不置可否。
奈奈仍然不太放心,“可是君惠姐,你这样风险太大了,而且你还受着伤,不如让我”
没等她说完,琴酒便出声打断了她“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有时间考虑这些,不如先为去你那个男朋友家待几天找个合适的理由。”
“去雅治家待几天”奈奈吃惊的重复,不自觉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难不成你还想待在自己家是嫌计划太完美了想故意露出破绽”琴酒冷淡的嘲讽。
奈奈一噎,随即讷讷道“可是也不一定要去雅治家啊我去租个房子不行吗”
“你有身份证吗”银发青年的眉眼带着几分淡淡的不耐烦,他随手掏出口袋里的烟盒,随即又想起这是医院不能吸烟,轻啧一声,干脆将烟盒放了回去。
只是神色里仿佛更烦躁了几分“或者你想去你朋友家你不是一直不想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吗那小子好歹已经半只脚踏进来了,早晚是要知道的。”
与其这样,还不是选他家。
奈奈不傻,自然明白琴酒的言下之意,她愣了三秒,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不过
“可是这样的话”
然而她再次被打断了。
奈奈你们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她不由郁闷的鼓起了面颊,这样孩子气的举动为她增添了几分俏皮,不过并没有让现场心事重重的两个大人开怀。
然而此刻在病房的人除了奈奈之外,一个是病恹恹倒在床上的伤患,一个是奈奈招惹不起的阵哥,她显然是不能跟打断她的人计较什么,只能把闷气往肚子里咽。
这回打断她的是君惠。
“理由她恐怕不用多想。”君惠容色惨淡的面上带了点浅浅的微笑,令她看上去没有那么憔悴“毕竟帮我和她变装的人,就是仁王君呢。”
“哦”琴酒略一挑眉。
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理智上他应该对那小子提高一点好感,毕竟这意味着他是站在奈奈这一边、并且还算得上有点用处;但是情感上,这不由得让他
更加不喜欢那小子了。
他不愿意做什么棒打鸳鸯的反派,但这不意味着他愿意看着奈奈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少年绑定。
“的确是雅治”奈奈的声音闷闷的,像是有什么心事,她纠结的看了一会君惠,脸上闪过几丝挣扎。
“我之前的确是在监视你如果你想问这个的话。”君惠早已猜到了奈奈的想法,十分坦荡的回答了她的疑问“不过我没有害你的打算。”
果然奈奈在心中叹了口气,不然君惠姐也不会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那么快赶过来。
至于她是为了谁监视自己的,奈奈也猜到了一二。
她幽幽的把目光投向了琴酒,带着不敢表露在外的控诉。
琴酒承认的毫不犹豫“的确是我。”
“你通常只会把你认为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为了不浪费我的时间“不过有时候你不太会判断什么才是重要。而且岛袋可以照看你。”
君惠笑意盈盈的补充亦或者称为补刀更合适“其实我也没有说什么,不过有些关于你和你小男友的故事咳咳。”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奈奈郁闷的叹气,虽然用着岛袋君惠的脸让她的表情看上去有那么点不自然,不过从这句话中就可以看出她的情绪。
似乎每个孩子在长大的时候,都会跟不放心他们的家长说出这么一句话,试图证明自己。
然而琴酒不是普通的家长,奈奈也不是普通的孩子。
“我会证明自己的。”她认真的盯着琴酒三秒,仿佛笃定般的宣告。
随即,黑发的姑娘又将目光投向躺在床上的君惠,看着对方无懈可击的笑脸,想到对方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事实,奈奈小声嘀咕“等你好了再跟你算账。”
君惠轻笑一声“好啊我等着。”
联手将奈奈糊弄走之后,君惠的目光蓦地深沉起来。
在场的两人都知道,让君惠冒充奈奈、面对可能前来的下一波敌人的计划是多么冒险。
琴酒不愿意让奈奈冒险,这就意味着别人将承担这份属于奈奈的风险。
此前黑发巫女安抚奈奈的那一句不会有事,其实不过是一句虚词。
“我不能保证你不会出事。”琴酒目光淡淡的扫向君惠略显萎靡的脸庞,“你知道的。”
“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不是吗。”躺在病床上的女子淡淡陈述着,眉眼间不见愁绪,嘴角噙着的淡淡微笑让她萎靡的容色也鲜艳了几分,仿佛含苞待放的花朵“更何况,我身上的伤是那个人带来的枪伤。”
“而你”她静静看着琴酒,眸中仍是安静温柔的神色“你也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奈奈的存在,综上所述,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对”琴酒干脆利落的给出一个单音作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