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纳托利挑选这间房间作为谈判地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座别墅不仅位置偏僻远离人烟,周围还一片空旷,如果有什么埋伏的话,一眼就可以看穿。
除此之外,房间里除了西面有一个窗户外,皆是密封的,无论是光线还是阳光角度,都不容易照进室内。以至于如果仅凭阳光的话,是很难看清这扇窗户的。
此刻房间内的照明,更多的是出于屋子里本身的灯光,而非自然光。
离这里最近的狙击点,也有将近七百五十码的距离,这个距离是一般的狙击手无法达到的。
琴酒本身就是个狙击好手,不过他现在就站在阿纳托利的面前,显然分身乏术,不可能出现在七八百码以外。
除了他之外,组织里的海恩也对此颇有研究虽然比不上芝华士。但阿纳托利已经确认过,这位黑手党家族的大少爷并不在这个岛上,此刻的他还正待在东京,一天前还露过面,显然也不可能平白变出两个人濑。
琴酒手下的科恩和基安蒂倒也算得上不错,但水平远没有达到七八百码外还精准狙击的地步。
虽然对于狙击手来说,击毙敌人不一定要苛求点射的精准度以求一击毙命。他们大可以在射出第一发子弹后就疯狂扫射,这样堆也能堆死人。
当然,前提是你并不是夕阳红枪法的专精人员,也不是致力于成为人体描边大师的鬼才选手。
不过如今琴酒和阿纳托利共处一室,稍有不慎就是一起凉凉的节奏,这个时候,就要考验狙击手的精准水平了。
波尔斯倒是比前两人要好一些,不过还缺乏一些火候。
当然,即使真的出现了这样的神枪手,日光、角度等等的客观条件也不足以支持他进行远程狙击。
阿纳托利并不担心这个。
而对于琴酒来说,在敌人信心满满的地方出其不意,也不吝于是一个好主意。
一切的一切都代表着不可能,但他未必不能化不可能为可能。
但这必然意味着每一步的小心谨慎,不可以露出丝毫的破绽,也不能够被对方动摇心神。
“可是,如果我死了,你该怎么拿到我手里的那份资料呢”对面的老者用那双仿佛用鲜血浸染的眼眸凝视着他,语气是佯装困惑的恶意。
依稀间,琴酒仿佛感觉面前站着的,不是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年人,而是一头蓄势待发磨着利爪的狼王。
他眨了眨眼睛,克制着自己不要露出什么破绽。
也不要被对方激怒。
银发男人不经意抬眸看向窗外,一扫而过之后,强行记下了外面的情形。于此同时,他已经从容的将目光又挪到了阿纳托利的身上。
他抬了眉骨扬了眉毛,嘴角敲出一个矜冷的弧度,一边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日光的角度。
快了。
他想。
“可是,如果我死了,你该怎么拿到我手里的那份资料呢”
这个问题犀利非常、一针见血,无疑是戳中了琴酒的痛处。
的确,如果他死了,琴酒自然无法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与阿纳托利面谈,无疑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决定。
当时海恩不是没有表达过他的顾虑,之后大少爷虽然同意了琴酒的决作定死,但也曾隐晦的几次旁敲侧击试图劝琴酒放弃。
银发男人面对海恩的疑问时,明面上给出的理由是他们处于下风,而且局面紧迫席拉可能撑不了太久、他们没有时间一直和b耗下去。
但其实,琴酒自己心里清楚。
正面对战,即使打败了b,也不代表能够俘虏他们的首领,更不意味着自己能够拿到最后的一份资料。
而这,这就是琴酒不顾危险,也要见到阿纳托利与他当面谈判的一个重要原因。
不过,既然见到了阿纳托利,琴酒也就不担心这一点了。
“你会主动交出那份资料的。”琴酒挑眉,语气轻松的做出语言。
“哦”阿纳托利被对方笃定的态度勾起了好奇心。他轻咳一声,走到几步外的座位上坐下,单手倚着扶手托起下颚“是吗”
“你不相信。”琴酒淡淡的做出判断。
“对。”阿纳托利轻笑一声,“不过我也很好奇。”
老者缓慢的眨着眼睛,血色的眼眸又一次的深沉起来,在灯光愈发显得危险“你会以怎么样的条件,诱使我自毁长城呢”
这位年长的俄罗斯老人的语言水平看起来非常不错,对于华夏的成语也略知一二,并且口音标准。
“你应该知道的,不是吗”琴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简单的提出了反问。
银发男人轻笑一声,绿色的眼眸中掺和着几分寒冬料峭的冷意,这种简单的矜冷中还夹杂着刀锋利刃的尖锐压迫。
寒意混合着杀意。
在对上琴酒眼眸的一瞬间,阿纳托利依稀间仿佛感到有毕竟冰雪塑成的利刃,擦着他的脸颊一晃而过,划破肌肤渗出血珠,然后连血珠都被冰封,
寒冰配上刀锋的锐利,让人从心底里泛起战栗。
他无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并没有碰到任何伤口,才恍惚间反应过来,这一切不过是错觉。
真是美妙的错觉啊
阿纳托利想。
真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