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他运气是好的,摸到榻边,宣危静躺其中,华颜沉默看了半响,心里五味杂陈,这人怎么就长到他心坎里去,处处他都满意。
有时候他怀疑自己只是贪图皮囊,可……天宫姿色傲人的仙子不是没有,丰神俊朗的仙君也多得是,他过去也没见这觉悟。
“我呢,知道自己是个麻烦,你应该很是不待见我,但是没办法,都到这了你却不得不管我。方才那话,是我过分,不是指责你,但杀孽太多会反噬自己的,我查过数代冥主皆是早逝,你……我不想你受罪。错了即罚,你没有伤及宋僚,也没有致画灵于绝路,我便知你比我懂得这理,反正我方才是胡说八道。这些话我不敢在你醒来时说,便借着你沉睡之时悄悄说与。”
乌羽此刻已经飞回来,似在提醒他。华颜撇撇嘴,往窗户那边走去,“我走了鸦兄,别告诉宣危我来过。”
乌羽没有回应,待华颜离开过后,乌羽如同做错事般落在软榻旁的桌上,口中衔的珍珠放到跟前。
“一颗珍珠便将你收买,你倒是挺争气的。”宣危不知何时睁开凌厉双目,逼得乌羽无法直视,此刻更是怂成一团儿不敢张望。
……
翌日
华颜昨夜只睡了一个时辰便醒来,原是他当真做恶梦,梦中一个白面书生背对着他独自对着铜镜梳头,想想那画面,华颜都惊出一身冷汗。
然后困意消散,他便坐在门口边无神看着。
直到邻着的屋子传来声响,他立刻精神抖擞的打开门,同宣危打个照面,扬出自以为得体的笑容,“这么巧,这是要走了吗?”他已经拿好画卷。
宣危不语,绕过他径直往下走。华颜开口要再说什么便没机会,只好跟着他下去。
独臂老人正在洒扫,书生已然束发,面上无任何脂粉,多了些清俊,这样才是正常的。
华颜和他打招呼,哪知书生只是淡笑也无话,华颜只好作罢随着宣危离开客栈。
当宣危看到宋僚时,那翠绿锦被着实显眼,华颜立刻从后跑出来过去把被子掀开,“我怕他冷,给他盖上的。”
宣危扫袖转身间,宋僚就化成人身,依旧呆滞的跟着宣危缓步而去。华颜一直跟在宣危三步之外,不敢超越不敢落后。
经过望乡台时,宋僚就被交代给孟女处置,至于他那最后一魂,也是由黑无常亲自送来,华颜只好站在望乡台远送宣危的背影而去。
孟女将宋僚送走后,熬汤之际,发觉华颜依旧眼巴巴的坐在桥上,便携了碗汤过去,“喝些吧。”
汤汁香喷喷的,诱得华颜动心,疑惑的望向孟女,“不是说不让喝迷魂汤吗?”
孟女勾笑,“我添了一物,唯留迷魂汤的味道不留其用。”这么一说,华颜才放行大胆的捧着大碗咕噜噜的喝下去,一派满足。
“话说,喝下迷魂汤当真会忘去前生,神仙也是这般?”华颜举着空碗不禁好奇。
“凡人喝下一碗的确忘却前尘往事,神仙喝下一碗不过忘却几天的功夫,不作数的。”孟女雪白手肘撑着下颚道。
“况且,若此物能让神仙忘却的话,还要那忘情水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