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寂回望过来,华颜知道得听他的。立马拿着九瓣莲靠近沈逐,“对不住,沈逐你忍忍哈,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干啥,但我信司寂大人不会害你。”
他捧着九瓣莲,在沈逐无可奈何的目光中,施法将其引入沈逐体内,九瓣莲的光晕顿时穿透沈逐,原本的石化终于褪去。
华颜眯着眼不知道发生什么,强大的灵力袭来,皆是来自沈逐。
似感应到什么,华颜再抬首,天边业火不知何时停下,可……好像来了许多不速之客。
沈逐跪倒在地,口中不知念叨什么,华颜要去把他拉起来,还未靠近时,强大的光阵把他阻拦在外。
司寂站定,似是松了口气。
“沈逐……”华颜唤了一声,沈逐脚下竟生出莲花座来。
“阿弥陀佛。”
声音来自天外,几经何时上方已经聚拢三位圣佛,他们皆是宝相庄严,其中还有男身女相,所过之处,怨气消散,只见其中拨了一道光下来,整个九华山便止于安静,方才喧闹纷飞不复存在。
沈逐再次睁开眼,盘腿而坐,面色从容。
他的头上略带圣光,仿佛将一切都隔绝在外。
华颜满腹疑问,这……遥看司寂似早有预料,背过身去,华颜也不见其如何。
归南保持沉默,不复方才的不正经。
“云慈,九百年已过,你身已赎罪,方可归位。”
沈逐不语,只是目光停滞般看着身前已经伤痕累累的躯体,一滴泪从他眼眶滑落,顺着白皙脸庞流至下颚。
“滴答。”点落于石面上,缓缓消失在阳光之下。
“不,弟子不……能。”沈逐的答案令司寂身形微怔,他自然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多了什么也少了什么。
现在不是华颜该说话的时候,他决定闭嘴老实呆着。
“看来,九百年你还未参悟。”圣佛道。
沈逐眉心那点朱砂缓缓消弭,他双手合十,口中念着什么。
华颜见他身下那莲座也跟着消失,那三位圣佛就此离去,不一会儿。然并没有让人松口气,不一会儿,那业火蓄积得比原先还要浓烈。
归南只道:“不好。”
沈逐一动不动好似不在乎,华颜去拽他,“咱们快走啊。”
“走不了,此等浩劫须得付出代价。”沈逐淡笑,似将生死置之度外。
“咻……”华颜听到那等灭顶之灾的声音,他连忙喊:“司寂,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何时能斗得过这,走吧。”归南过来拉华颜,华颜拉着沈逐。
司寂这才转过身来,面上无波无澜,“何必呢。”这话自然是问沈逐的。
“是我堪不破,该受此难,你……保重。”沈逐依旧是笑意在脸,随后闭眼,介时迎面而来的一枚业火汹涌撞来,好似要吞噬世间万物。
华颜要去抓沈逐,甚至连指甲都抠破,奈何沈逐还是一动不动,“砰!”
归南将华颜护在身下,他俩倒在一旁,耳畔的声音叫华颜耳炫目晕,他颤着手,怕看去沈逐的方向,更怕看到的只有一团黑泥。
归南忍痛,背后挂伤,他把华颜拉起来,“没死。”
华颜这才意识回笼,朝沈逐看去,司寂一手抓着沈逐,另一只手……已经没了。
沈逐推开他,“如果我不死,谁都走不出去。这是天道,是惩罚。”心痛他自知,瞥去司寂的臂膀,他终于忍受不住双肩颤抖,眼眸泛红。
华颜看得发怔,还是归南上手拍拍他的脸,他才动作大的拍开归南的手,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栽倒。
他翻腾着自己的乾坤袋,看有没有可挡之物,归南明白他所想,上前拦住他捣腾的手,“别找了,这世间能挡得住虚无业火的我是没听过。”
“没听过不代表没有啊。难不成……难不成……”华颜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起来,这般脆弱,他真的很怕沈逐死了,就像白舟一样,什么都不剩,唯有彼此间的记忆,表明存在过。
“所以……你们都走吧。别白白伤了性命。”沈逐推着司寂,眼见天边第二枚业火快要袭来,他已经准备好赴死,以往的种种……他终究没有勘破。
司寂眼下红猩,紧抿唇瓣,不言也不语。
“你不欠我的,真的。”沈逐又道,他的话只有司寂能明白。
可这种悲伤之意叫华颜很难受。
“来了,它来了。沈逐你快躲开。”华颜焦急起来,他要挣脱开归南的钳制去拉沈逐,结果冲出去两步,两道比他还要快的影子从沈逐的位子略过。
华颜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宣危把沈逐和司寂推出去,“先走。”他落下二字,手抛出一物,古梵钟由小变大,震地耳鸣,华颜捂着自己的耳朵,脸庞扭曲。
司寂拉住沈逐的手,这一瞬的触感,叫沈逐没来由的心安,“随我走。”他脸上诸多烧痕,估计是恢复不了了。
华颜想要上前去到宣危身边,这是他第一次见宣危如临大敌的模样,他操控着古梵钟,意图抵抗业火。
“这东西挡不了多久,你们耗在此处白添性命,还不快走。”宣危的话依旧日如常,归南自然是率先动身,“便是有劳冥主了。”
他走之前看了眼华颜,似在考虑要不要带他离开。哪知道华颜也是个固执的,躲过其他虚火,愣是冲到了宣危身侧,拉都拉不回来。
司寂带着沈逐离开,归南趁机踏上妖兽快速离开此地。
想必,今日之后九华山不复存在。
“你还在这干什么。”宣危瞥去身边的华颜,那副哭得惨兮兮的模样,倒叫人心头发软。
“我不走,你还没走呢。咱们一起走吧。”
“恐怕没那么容易。”宣危脸色沉黑,用意念分出一道力,把华颜给捆起来,“乌羽,带他离开。”
话音一落,乌羽飞窜出来,叼起华颜就往九华山外飞去。
“宣危……你不能……宣危!!!”
华颜嘶吼的声音,划破宣危心头。此去灵山求来的梵钟抵抗不了多久,他须得想个办法离开。
沉下心来,宣危眼见业火越演越烈,誓不罢休。然他自身抵抗已达极限,忽而,眸光一闪,抛开梵钟底部,他快速入其内。
呼出口浊气,宣危靠在梵钟内部,外面的烫意好似身在炉火之中被惨遭焚烧。宣危估算着,这业火怕是还要半个时辰。
能否撑得住,都是未知数。
他正冥想之时,梵钟底部被一把剑锋撬开一点缝隙,跟着,一张脸卯足力十分扭曲,且挂着泪痕,咬牙切齿的在撬梵钟。
宣危心下微沉,快速过去连人带剑拉进来。顺带还有一只被烧糊的乌羽……
华颜躺在地上,衣衫尽湿,都是被汗水侵蚀的。
乌羽在旁挣扎着,宣危抬手将其收回袖中,“我没见过像你这样想尽办法来送死的。”他冷言道。
华颜滚尸一般滚到他身边,扯扯他衣摆,随后露出可怜巴巴的脸,“我这儿疼。”他捞开袖子,大片烧伤,血肉模糊。
说完好似实在受不住,眼角滑泪,鼻尖也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