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程芷娘起来得比往常早些,推门出去时程浩正在院子里喂圈圈喝米糊糊,看她出来立刻跑过去抱住她的腿问:“小姑姑,今天咱们去哪儿玩?把圈圈带上好不好?”
程芷娘刮了下他的鼻子:“圈圈还这么小,别到处带,仔细它生病了。”
其实乡里的狗哪有那么金贵,都是到处敞放的,不过程浩对这只小狗崽稀罕得紧,闻言立刻道:“那我不带它出去了,我陪它在院子里玩儿。”
程芷娘吃过早饭后就一头扎进放药酒的屋子里,翻翻拣拣找出坛酒来,她打开嗅了嗅,觉得差不多能用了,便寻了个干净的小坛子,将药酒倒了些进去,然后又从炮制好的药材里面挑了几样添进去,盖上盖子抱着就出了门。
她出去之后一路朝西面走,路上不时有人和她打招呼,也有人用昨日那种眼神看她,程芷娘没大在意,只闷头走路,这小坛子酒挺沉,她抱着多走会儿还有些吃力。
没多久程芷娘就来到村西头,她看见陆铮家的门关着,走过去在门上叩了两下,谁知等了会儿里头也没动静,程芷娘以为自己敲的声音太小了,将酒坛放到一旁的地上,抬手就往门板上砰砰拍了起来。
她拍得起劲儿,冷不防门突然开了,程芷娘一个没站稳就往前栽去,脑门儿咚的撞上块硬梆梆的东西,整个人被撞得又反弹回去,眼看要仰倒在地上,胳膊就被一只大掌紧紧握住,将她稳在了原地。
“嘶……”程芷娘伸手揉着自己的额头,“怎么那么硬……”
她抬眼一看,就见陆铮正站在门口,一头乌发披散在脑后,胸前衣襟大敞,瞧起来是刚睡醒的样子,程芷娘愣了愣,视线忍不住往陆铮胸口瞟了一下,他的脸立刻就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找我什么事?”
陆铮松开程芷娘的胳膊,将胸前的衣襟拉拢,语气听起来不大友善,程芷娘也没介意,将一旁的小酒坛抱起来,笑嘻嘻地说:“原来你还在睡觉啊,我是来送你这个的。”
她把酒递过去,陆铮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哦,跌打酒啊,我前些日子泡的,想着你经常去山里打猎,肯定能用得上这个。”
程芷娘把酒坛往他怀里送,陆铮却不接,语气冷硬地道:“不必了,我家里有跌打酒。”
“你家里的肯定没我这个效果好。”
程芷娘一股脑儿往他怀里塞:“拿着拿着,这个可是我的独门秘方,外头卖的跌打酒根本不能比。”
陆铮站在原地不动,仍旧不接她的酒,拧着眉道:“我说了家里有,你拿回去吧。”
他刚刚睡醒,声音还有点儿沙哑,听在程芷娘的耳朵里觉得痒痒的,她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入眼是陆铮英挺的五官,高眉深目,挺鼻薄唇,连下巴上新冒的胡茬都透着股男人味儿。
这人,还真怪好看的。
程芷娘看一眼就把眼睫垂了下去,她以为自己做得隐秘,然而从陆铮的角度看到的就是她由下往上望着自己,本来就有些上扬的眼尾显得更挑了些,那么斜斜的一瞥跟只小狐狸似的,一时间竟使他有些收不回眼。
好在程芷娘没发现他的走神,还在念叨昨日买鹿血占了他的便宜,今日送坛酒给他也算礼尚往来,陆铮脑子慢了一拍,恍神间竟就伸出手把酒坛接了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酒已经抱在手里了,程芷娘笑眯眯地说:“就是嘛,跟我客气什么,咱们都这么熟了。”
……谁跟你熟了?
陆铮很想反驳,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程芷娘可不知道他的想法,只叮嘱道:“对了,我今早还加了几味药材进去,你现在要用也能用,不过要是放上十天半个月效果会更好。”
说到这儿她一拍脑门:“对了,还有这个。”
程芷娘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递给他,陆铮抱着酒坛没手接,她就放到酒坛盖子上:“这个是止血生肌的药粉,也是我自个儿配的,你要是受了伤抹上一点儿,效果很好的。”
她交代完便冲他挥挥手:“好了,那我先走了,回头见。”
陆铮就看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走得倒是干脆利落,头都没回一个,他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直到那道窈窕的背影走远了,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大清早睡得正沉就来这么一遭,现在想睡怕是再也睡不着了。
程芷娘可不知道自己搅乱了某人的心思,她边往回走边琢磨是该去一趟镇上了,还有过两日也得再进山一趟,有好些药材她都缺,得去找找看能不能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