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半的太阳悬挂在头顶,巷子里的阴影下,排排列列各色的猫轮流打着哈欠,清晰的蝉鸣在城市里已经十分少见。
屋里光线阴暗,房顶压得很低,陈西背靠沁凉的门板,嘴角的笑若隐若现,挎包斜在身前,似乎还隐隐散着龙虾味。十七/八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他在同龄人里又尤其突出,刚做不久的头发蓬松,快要挨着天花板。
眼前的人穿最普通的印花衬衫,半透明的纺纱,将里头吊带和轮廓勾出来。陈西可以用包里的龙虾发誓,在进门之前,他没往这个地方瞧过。
虽然还是只有两个人,可由亮敞的巷子换到晦暗不明的老房子里,彼此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一道轻的浅的,一道在荷尔蒙的逼迫下变得厚重,却又是年轻的,气氛也跟着光线暧昧不已。
陈西不止身高拔尖,那张脸也十分突出,光线越弱,他脸上的轮廓越深,也愈发显得他不像表面年纪那般天真无邪。
两人被对方的视线拉扯着,却都没有主动进一步。屋顶是瓦,那只经常在夜里春叫的猫不知怎么爬了上去,提前了时间,开始喵呜不断。
江虹用刚做的薄荷绿指甲去碰陈西的手臂,若即若离,断续在他手上划着线,陈西视线黏在她手上,手也慢慢往上伸,下一秒分明就可以碰上,却始终不挨上前,一会儿终于就要皮肤碰着皮肤,江虹却一下收回手。
屋里湿气重,像在热带雨林,外头又是高温,两人像是处在冰火两重天当中,体内躁动不安,表面却波澜不惊。
江虹转身往窗子处走,镜头特写在她肩膀,再是手臂。木窗户敞开,后头是天井,再往后仍是人家,同样敞着窗户,两家人共享着隐私。她将靠近床边的一半白色纱窗拉上,手往自己脸上扇了扇风,随后两只手捉住衣角,往上抻着将衬衫脱了下来,再去脱牛仔裤。
纤细的一对长腿挨上凉席,江虹靠在床边,拿了打火机点上一支烟,不会儿,烟雾萦绕着白纱,萦绕着白皙的肩头和秀气的天鹅颈。
“带身份证了么?”她单膝屈着,小腹上有可以忽略不计的赘肉。
陈西没有即刻回答,刚才进了这个屋,他先扫视了一圈。窗前摆着个大物件,但他并不认识这个笨重又老旧的大画幅相机,脱了皮的木桌上放了苹果电脑,鼠键看着高端,几台相机也并不便宜,和屋里陈设格格不入。
床上的凉席不像是新的,薄毯和枕头更像是从学校领来的便宜货。椅子上堆了几件衣服。
粗略扫了扫,没有再值得看的地方,他视线便黏着江虹不放。
“我说了,未成年。”他嘴上这么说,脚却是往里迈的。
“那你进来干什么?”江虹用力吸了一口烟,两边脸颊凹进去,骨相在那两秒十分明显,愈发显得她瘦。
有人说过,江虹有时候像一只鬼影。
“你也没让我别进来。”陈西大喇喇往椅子上坐,屁股下内衣被他压瘪。
江虹不跟他废话,身子朝前,将烟往他嘴里送,顺带着喷他一脸烟雾,只重复三个字:“身份证。”
陈西躬着背,双肘撑在膝盖上,努力离江虹很近,他牙齿轻咬着烟蒂,说话不缓不慢,“你喜欢吃虾么?”
江虹觉得现在的陈西,看起来更像是二十八岁。
她盯着他的包,“你包里的,应该是我们吃剩下的。”
陈西扬了扬眉,整张脸一生动,又透露出稚嫩,“我奶奶的照片,是你拍的?”
他先前在电话里听说了刚搬来的摄影师,但并不知道这位摄影师已经深入内部,坐上了他家的餐桌。
江虹看着他不置可否,答案却昭然若揭。
陈西吐出一口烟来,伸手拉了背带,打开开了挎包,从里头拿出钱包递给她。
江虹接过后打开,里头不少现金,她哼笑了声,将里面的身份证抽出来,快速扫完一眼,又放回去,钱包一合往他腿上扔,“你留级了。”
“没有。”
“你都要十九了。”
陈西也哼笑了一声,“十九岁读高三,有什么稀奇的?”膝盖上钱包就要滑落,他将手伸出去,碰的不是钱包,是面前滑腻的大腿。
荷尔蒙和冲动给了他勇气,等肌肤挨着肌肤,他是躺在下面处于被动的那个。
陈西是生涩的,甚至是羞涩,江虹负责前戏,负责让他进去,负责让两人大汗淋漓。
他们一直在聊天,江虹没有这个习惯,但陈西太紧张,她自认为贴心地帮忙转移他的注意力,可显然没料到,陈西是个话痨。
普罗大众似乎生来就对他人隐私感兴趣,陈西只不过十九岁,就被荼毒同化了。
“你还是学生?”
江虹不会撒谎,“是。”
陈西的声音还有些抖,“大几?”
“大二。”
“那你是不是只比我大一岁?”在她的潜意识里,十九岁应该上大一。她上大二,那就是二十岁。
“比你大两个月。”
“艹……”陈西骂出脏话。
他进去了。
“别顾着说话,你该动了。”江虹拍了拍他的脸,一张别人应该不会舍得打的脸。
陈西全身紧绷,喉结来回滚动,一句话隔了很久才说:“恭喜你,你睡到了处男。”
老旧的床来回晃动,唯一幸事是不发出声音,就像进入高.潮的江虹。
陈西望着表情有了变化的人,呼吸一下一下越来越重,他被绞着,一句“我能不能出声”还没问出口,极致的快意先抵达,他本能地瘫软下去,埋她脖子里闷闷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