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衍很快拨出一个号码,响了两声后,一个轻柔的女人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迟疑地询问:“阿衍,是你吗?”
面包车仍在飞驰中,穿过几个红绿灯,眼看就要上市区高速路段。
“是我。”陆之衍看了眼屏气不语的两个男人,嘴角一挑,“有人想和你说几句话。”
“和我说话?是什么人?”女人语气明显警惕起来。
陆之衍没再回答,而是将手机递给锡纸烫,示意他提出索要赎金的要求。
锡纸烫接过手机,低声问:“这女人是你妈妈?”
陆之衍点点头,眼中划过意味不明的自嘲。
锡纸烫听了冲着手机说了句:“你儿子现在在我这里,如果还想让他有命活着,就准备好一百万,钱齐了我一会再发地址给你。”
电话那头先是安静了几秒,接着女人明显带着失控的声音传来:“等一下,你们是绑架了阿衍吗?可不可以让他再说句话。”
“这小孩叫阿衍是吗?对,我们是绑架了他,想要他的命就拿钱来,不然老子断了他的手脚给你当纪念品。”锡纸烫恶狠狠道,将手机对着陆之衍,“让你说话。”
陆之衍先是沉默,然后认真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才一百万吗?”这话是对锡纸烫说的。
锡纸烫草了一声,也觉得自己好像真要少了,忙冲着电话改口:“你还是准备两百万吧,我下面有好些个兄弟要养活。”
“听到了吗,他们要两百万买我的命。”
虽然觉得两百万也太少,不过陆之衍没再说什么,而是云淡风轻地将口罩重新戴在脸上,余光瞟向车窗外,面包车已经行驶在市区高速上了。
“阿衍!阿衍!”女人先是一愣,紧接着激动无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说着让车里其他男人听不懂的话,“你们要钱我可以准备,两百万三百万都不是问题,但是请你们现在立刻放了他……”
锡纸烫听了一脑门火,冲手机里吼道:“放了他!?你他妈说什么屁话呢,钱没见着就要我放人,想得倒挺美,我告诉你要想你儿子平安无事,就先准备钱,其他免谈!”
女人的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比刚才还激动,忙说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要钱没问题,但千万不要惹怒他,最好是立刻和他保持距离,我这么说你们能明白吗?”
“啧,你赶紧准备钱吧,废话这么多。”锡纸烫说完不顾女人还想说点什么,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锡纸烫挂完电话,冲看着车窗外的人说:“你妈挺有意思的哈,竟然让我们不要惹怒你还说放了你?别是不想给钱吧,我告诉你,今天要么见到钱要么你就别他妈想好过。”
“可能她的意思是让你们赶紧逃命。”陆之衍转过头,被口罩遮住的脸浮现出计划得逞后的愉悦。
“啥?”锡纸烫一脸没听明白的表情。
下一秒,就见到原本一直安静坐在车里的人,突然站起身,猛然间伸出胳膊朝前排司机的脖子死死勒去。
被勒住脖子的司机双手离开方向盘,脸憋得通红去抓脖子上的胳膊,面包车不受控制的左右摇晃,在高速路上直直往一个方向冲,眼看就撞上旁边的车辆。
“卧槽,这崽子他妈疯了!快拉住他啊!这是要带我们一起送死!”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锡纸烫和后排的另一个男人后知后觉同时去摁住陆之衍,终于让面包车司机摆脱了控制。
可是显然已经晚了,短短不到几分钟时间,面包车早已冲破旁边的护栏,前方迎面驶来一辆中型货车,货车司机来不及避开,连个转向灯都没打。
“我草你妈!”前排男人怒吼着猛打方向盘,伴随着一声剧烈的撞击声,车头被撞得完全变了型,市内高速路上的汽车喇叭声与警笛声响成一片。
半个小时过后,勘察现场的交警和救护车赶到,发现除了面包车司机当场死亡,车里还有两个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男人,以及一个仅头部有撞伤痕迹,幸运避开了死神光临的少年。
少年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站在车祸现场全身发抖。
面对交警的问话,少年怯生生道:“我……我不认识他们,他们突然把我绑上车,我很害怕,哀求他们放了我,可是根本不管用,我只好想办法让他们停车,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就变成这样了。”
“绑架?”两个问话的交警互相对视一眼,又问少年,“当时他们把你抓上车有说什么吗?”
“有……他们威胁我,叫我打电话给家里人,让家里人送钱过来,不然就要我的命,我手机上还有通话记录,就在刚刚打的,我家人可以作证。”少年说完哆嗦着手拿出手机。
交警翻了翻通话记录,又将手机还给少年,说:“行,事情我们基本了解了,你先上救护车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车被撞成这样你还能站在这,也算你运气好,不过还是先去医院检查下吧,看有没有内脏出血啥的,然后叫你监护人带着你上我们局里做个详细笔录。”
“好的,谢谢叔叔。”少年低垂着头,安静跟着那些抬担架的人上了救护车。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会发现少年虽然身体发着抖,眼底却没有丝毫死里逃生后的波澜,甚至还带着百无聊赖的乏味在其中。
人口上千万的快节奏城市里,每天有关意外死亡的新闻层出不穷,即使被发布在了网上,也很快被明星出轨怀孕产子等娱乐新闻掩盖,没有人会去关注一个刚刚发生在市内高速路上的车祸,更没有人关心这场车祸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一个怎样悄无声息的蓄意谋杀。
—
清明节这天,叶秋梦一大早起来,亲自开车带着宁堔去往郊外的墓园,给宁堔的妈妈祭拜扫墓。
因为下了雨,加上是节假日,路上堵车很严重。
宁堔坐在副驾驶上,手捧一束兰花,因为没戴眼镜,脸上的表情和平时相比,带着某种冷淡的心绪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