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大大出乎秦子游意料。
他欲求甚解,但看那位“宋真人”状况糟糕,秦子游又提出:“既然如此,不若先为‘宋真人’,”有些艰难地咬出这三个字,“疗伤?”
楚慎行看徒儿一眼,笑笑,说一句“好”。
他如今通体畅快,只觉得压在心头多年的块巨石终于卸下。虽然心里仍然盘浮着些疑问,但在楚慎行看来,宋安已除,再有什么危机,也是往后的。
当下,宋真人状况不妙,却与自己无干。
他更想好好问问徒儿,与自己分别的这二十余年里,秦子游经历了什么。
只是秦子游看着宋真人,面有忧切。楚慎行便再取瓶回春丹,为宋真人服用。
丹药虽好,但对宋真人的状况杯水车薪。
此人昏迷不醒,元气大伤。满满瓶回春丹,也只是让他身体状况勉强稳定。
楚慎行因天道那句“外来者”,模糊猜出三分实。但更多真相,还要等宋真人苏醒以后,慢慢说明。
这期间,师徒二人重落在地面上。
秦子游心不宁,问楚慎行:“师尊,你要将他送回归元宗否?”
这自是最妥善的处置了。
但楚慎行眉尖轻轻挑,却说道:“在宋安自爆的最后关头,服了枚灵丹。”
秦子游听出,楚慎行是有言下之意。
他再看自己的道侣、师尊,察觉楚慎行的修为已经开始下滑。
从整个碧元大陆都无人能碰到的顶点,到如今,已经再度落回化期。
按说秦子游只是金丹修为,他不该察觉这些。但他又是楚慎行至亲至爱的道侣,自然能分辨楚慎行身上所有动静。
秦子游便说:“是了,师尊此前是炼化了那枚化妖丹吗?两者相加,方除去宋安。”
他点就透。
楚慎行又微笑。宋真人尚躺在两人面前,但此人昏迷不醒。在楚慎行看,便是并不存在。
以他如今的识,有人窥探此地,也能被拦下。
青藤涌来,再度缠上年轻剑修的身体。秦子游眨了眨眼睛,不算很意外。他很顺从地被青藤推到楚慎行怀里,也说不好多少是由青藤推动,多少是自己过去。
楚慎行搂着徒儿的腰,暂且压下话头,与徒儿接吻。
这样亲了片刻,秦子游发出了轻轻的、小动物一样的哼声。楚慎行失笑,分开些,看藤枝缠着秦子游白皙的脖颈,摩挲着道侣红润的唇,还要往深处探去。
秦子游肩膀缩了缩,试着用舌尖将钻进嘴巴的藤枝顶出去,但舌叶碰到,就被藤枝缠住。
他半是讨饶,半是求助,看楚慎行。
楚慎行口中正说:“那灵丹,不止我手上有。”
秦子游一个激灵,忘记话音。
他嘴巴维持着被藤叶撬开的姿势,但既是修士,就能用神识沟通。
秦子游说:“能让师尊修为拔升至此,那枚灵丹,定非凡物。”
而楚慎行这样额外提出,恐怕另有不妥之处。
秦子游问:“师尊,另外的灵丹,如今在哪里?”
楚慎行淡淡道:“紫霄院。”
秦子游瞳孔蓦然一缩。
藤枝在这会儿宽容了些,从青年嘴巴里退出来,沾着很多温湿液体,往青年衣领内钻去。
秦子游缓缓拧起眉尖,楚慎行温言道:“此地离儒风寺不远。儒风寺与归元宗为正道。宋真人不知要花多久能醒来,但让灵丹在紫霄掌门手上多待天,便多天不放心。”
这话不算非常真切。
秦子游有所察觉,但他又意识到,楚慎行这句话,似乎不只是对自己说。
有人来了。
在方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化老祖自爆被压制下来之后,离此地最近的儒风寺长老察觉天机稳定,于是匆匆赶来。
他们在听到了楚慎行的话音。
东南西北长老对视眼,其中东长老为首。他御剑行于空中,瞬息之间,落在楚慎行身前。
这是楚慎行回来至今,第一次与儒风寺长老对面交道。但对眼前人,他其实不算陌。
楚慎行放下扣在徒儿腰上的手,对着东长老略一拱手。
两方见面,不必多说。
楚慎行道:“宋真人便先交给儒风寺了。”
长老色凝,还要问起楚慎行方才发何。再者说,紫霄院位于南疆深处,难以寻觅,楚慎行又要怎样找到紫霄掌门?
可楚慎行不似愿意多说。
东长老沉吟片刻,吩咐师弟,要他把儒风寺的灵梭拿出来,借予楚道友使用。
器修西长老自是听从。他手腕翻,掌心便出现枚梭子。
早前,楚慎行便是从儒风寺的法门中琢磨出机关金乌。如今,不必西长老多说什么,他也知道灵梭要如何用。
但他还算给面子。不但收下灵梭,也收下长老的信符,另外将自己的信符送出。
东长老又说起,灵梭之上,配备了儒风水镜。等到宋真人醒来,他们会用信符告知楚道友。往后,便能通过水镜,共商要了。
这倒是不错。
楚慎行色微松,再看昏迷不醒的宋真人。
北长老已经半跪在宋真人身侧,查看状况。
南长老口中询问,“宋真人究竟如何?”
话音落下,又暗暗后怕,“说来实在可怖。往前十年,竟然无人察觉……宋真人处风格大变,连名字都换去。楚道友,你方才,便是与那占据了宋真人身体的东西交手?”
楚慎行颔首。
南长老倒抽一口冷气,再看秦子游,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