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们喝了这药,往后不算是魔修。那他们来这里,又究竟算是什么?
徐若青笑了声,摇头,说:“你们啊,实在是不懂变通。”
几个魔修看,徐若青已经轻轻松松,将药粉掺入灵酒。而后,又将酒水倒入杯盏之中。
端起酒盏,抿过一口,倒是不觉得里面有什么奇特滋味。
但是一口下去,身体浮现出的疲惫,却做不了假。
徐若青若有所思,其他人也有所惊诧。
虽说这不是为了博取楚慎行师徒的信任,来演的一出戏。但下状况,还是让们心头多了几分不同。
再说另一边。
秦子游离开这座小院之后,脚步在洞府中随意点了数下,就出现在一座屋前。
一笑,推门走入。
楚慎行正在其中,却并不像是秦子游此前所说那样,是在“闭关”。
神识清明,如今立在窗前,背作画。
窗口敞开,外间天光透入。
眼见徒儿走来,楚慎行面色不动。
秦子游凑近了,余光已经能看到徒儿的发旋。
秦子游看着纸上图景:一树,一桌,两个人。
一人在桌边,另一人则在树上。
前者在桌边,不知是喝酒还是喝茶。后者倒挂在树上,头发垂下,落在前者肩头。
秦子游看之后,笑一声。
楚慎行将人搂住,下巴搭在徒儿肩头。
另一只手仍然握着笔,笔尖却不是墨水,而是灵气。
在纸面上描过数笔,纸面上的画面又有变动。
原先挂在树上的少年不慎跌下,掉到桌边人的怀中。
秦子游轻轻“呀”了声,楚慎行听到轻轻的吞咽动静。
低笑一声,问:“那群魔修如何?”
楚慎行的语气平缓冷静,秦子游便也定一定神,向师尊汇报:“看起来还算老实,不……”
秦子游一顿。
看着画上场景:少年被桌边人抱着,放在桌上。
这是与记忆里完全不同的图景。
秦子游眼神发飘。
楚慎行问:“不?”
秦子游再定神,回答:“有什么事,能是必须当面对师尊说?只怕是另有目的。”
楚慎行:“所以,你让他们七天之内喝完药散?”
秦子游:“嗯哼。”
楚慎行又是一笑。
随手扯开桌面上的纸,上面的两个人影便淡了下去。
桌面空空,秦子游立刻想到很多。
楚慎行好整以暇,却是说:“子游,你不妨猜猜,们能有什么目的?”
秦子游失望:啊?还要继续说这件事儿啊?
但楚慎行问了,便思忖:“既然来了此处,要么,是真的一心向善。要么,就是一意从恶。”
这些年来,楚慎行的存在,已经引起了颇多魔族上者注意。
们把楚慎行做眼中钉、肉中刺。
秦子游想一想,忽而笑了:“兴许是要抓我。”
楚慎行眼睛眯了眯,没说什么。
秦子游倒是愈发觉得有这个可能,说:“谁都知道,师尊最爱重我。”
楚慎行听徒儿语气轻快,带着任谁都能听出的一点恣肆得意。
楚慎行纵容,说:“不妨看看。”
秦子游笑道:“好,总归些日子,就能知晓。”
两人并未讲明,可双方都能知晓中机关。
徐若青等人颇为耐心,虽说抱着探究目的,但并不显露于形。
们每日安然喝酒、服药。转眼七天过去,身子愈疲。
几个魔修开始忧心,怕自己是中了正道修士的计谋。徐若青倒是不以为意,认为下状况,才算寻常。
们服药,原先也是为了不让楚、秦师徒察觉异样。如今身体出现不同,自然更要表现出来,好让洞府之中可能存在的窥探目光看清:我们果然是来做正事的,而非再怀揣其他目的。
但也不是一意沉静。
再两日,身子仍然虚软。徐若青便想办法联络秦子游,欲问他,自己与诸位一同“逃出”的师弟师妹身上状况有无不对。
言语面目之间,都是作为“大师兄”,对所有人的拳拳关爱。
看到这里,秦子游有些许迟疑,觉得自己是否想错。
不快、快,们就会知道答案了。
这夜,徐若青沉沉入睡。
这也是魔修们身体虚弱的一样铁证。
在此之前,们何曾见需要睡觉的圣人境修士?可到现在,每日十二时辰,倒有大半,都意识昏昏。不只是谁先睡下,醒来之后,倒是耳聪目明了少许时候。
徐若青也有意拿这问秦子游。秦子游听了,告知他们:“这也是常事。若徐道友是分百次服用那药粉,便不止于此。只是如今一次服用太多,经脉之中有了冲撞——不必忧心,再些时候就能安好。”
徐若青听了,口中道谢。
秦子游便笑一笑,再度离开。
虽如此,在察觉自己似乎开始做梦时,徐若青还是陷入了新一轮的惊诧。
已经有上千年不曾记得“做梦”是什么滋味了。到如今,看着身侧小桥流水,像是又回到了太真门。太真门的青山绿水,的师弟师妹,一幅幅画面,在徐若青身侧闪过。
心有所感,往山上去。
走到山巅,却见一个人影已经坐于此处。
徐若青怔忡,看那人影正坐在一处石上。
徐若青心头狂跳,走上前去。
竟是楚慎行!
不——抱着试探的目的来,如今梦中出现此人,好像也应。
徐若青想到这里,便听到一声低笑。
“试探?”楚慎行有些玩味地看,问,“而后呢,你又要做些什么?”
徐若青瞳孔一缩。
周遭的山水绿树开始坍塌,破碎。
好像只是一个眨眼,身侧就只剩下一片茫茫白色。再有,就是仍然坐在仅剩石块上的楚慎行。
楚慎行读着徐若青此刻思绪,慢条斯理,说:“要知晓此地禁制分布?好让‘魔尊尊者’派刺客前来?……哦,果真是要捉去子游,威胁于我。”
说前半句的时候,的语气还平常。但到了后面,徐若青听着听着,头皮发麻,浑身战栗。
分不清楚。
下一切,究竟是自己的梦,还是楚慎行真侵入了自己的识海?
可如果是后者,为何一无所觉?
此前无数次听说楚慎行厉害,可到这一刻,徐若青终于明白,这人是何等可怕。
思绪又是一乱,睁开眼睛。
徐若青从榻上坐起。
的本命灵剑被从丹田召出,被徐若青握在手中。
徐若青目眦欲裂,却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行动。
用这把剑,刺穿了所有前来魔修的丹田。
到最后,剑尖指向自己。
直到灵台破碎的一刻,徐若青依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唯有一点能够肯定:之前“梦境”里的,恐怕真的是楚慎行其人。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楚慎行能轻而易举读思绪?
为什么楚慎行可以操纵他行动,而无半点反抗的力气?
徐若青无法想明。
正如年的金极真君也无法想明,不知自己为何会败在楚慎行下。
也像是过往二十年中,每一个心怀不轨、却又喝下了紫清藤粉的修士一样,被楚慎行窥见所有思绪,又被`操控动作。
……
……
对楚慎行而言,这同样是一件意外、难以想明的事。
也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何时有所觉。
就像是当年宋安作乱,在“系统”的帮助之下,涂抹过楚慎行的记忆。可楚慎行从昏迷中醒来,依然能听到道侣的模糊思绪。
在某一日,楚慎行只觉得识海之外一片繁声。
花了一些时候分辨,而后慢慢意识到,那似乎是此前喝下药粉的魔修的心音。
用藤枝杀许多人,也曾用藤枝救许多人。
“救人”之前,楚慎行不曾料到,每一个服下药粉的修士,都仿佛成为了藤蔓的一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 子游:要追上师尊(握拳星星眼
楚哥:加油~
子游:……呼哧,呼哧,师尊跑好快!!
楚哥:要帮忙吗?
子游:(眼巴巴点头
楚哥:(捞走小鹿rua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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