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纯话落,戚少商不以为然,王小石笑道:“雷姑娘,我是没什么志向的,成立象鼻塔也只是众位兄弟抬爱,我们这点人,只怕入不了相爷的眼。”
雷纯笑道:“王少侠何必自谦?你若无志,来京城做甚?”
王小石一愣,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往雷纯脸上看了一眼。他道:“我当年结识你之时,也未料到会是如今这番模样……雷姑娘,我这塔里人各有志,勉强不得,多谢相爷抬爱,我们还高攀不起。”
雷纯道:“王少侠切勿轻言,还是多想想,我始终把你当做朋友的。”
一旁的戚少商忍不住道:“朋友贵在志趣相投,互许情义,雷代总堂主若真把他当朋友,为何不能理解他?”
雷纯静静地看着他,戚少商也望着她:“即便是雷老堂主在之时,行事也算在正路上,我知你是一女子,走到今天多般不易,我也着实钦佩你,你也并非愚钝无知,聪明如你,何不早日回头?”
雷纯傲然道:“我无须回头。”
戚少商早已料到,怆然而叹道:“自古奸佞多附逆,纵使孤身一人,我等也不愿同流合污。”
雷纯挑眉:“戚大侠是在替王少侠说话?”
王小石笑道:“戚大哥说的,句句都是我心中所想。”
雷纯并不动怒,浅浅地笑着,她身后的狄飞惊开了口:“我以为今日之事,尚未到互不相干,分道扬镳之时,我六分半堂尚且一片赤诚谈和,两位何必着相,固执己见呢?”
他转向我道:“敢问宫主,金风细雨楼之意如何?”
他问的是金风细雨楼,而不是我。
我早已和他说清了。
我道:“不巧,还是我的那几句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道:“戚王二位,说的也是我心中所想。”
戚少商看向我,眼中露出欣赏、仰慕、纠结不已的痛苦复杂的神情。
我别过脸去,人都会有痛苦的经历的,他痛一会儿就过去了。
狄飞惊道:“看来已无话可谈了?”
我道:“不错。”
雷纯幽幽地叹了口气,她道:“宫主何必急于下结论?如今的场面,宫主也知道,身在风雨中,谁能不为自己博取?”
她轻声道:“我倒真想回到数年前梅花落雪,我有幸见到宫主之时,再抚一次琴,只可惜我与宫主实在无缘。”
我道:“我从来都与这世上的人缘浅。”
我起身辞别,王小石道:“雷代总堂主,“八大刀王”几位可在?”
雷纯点头,指了个方向,王小石便道多谢,从窗户上翻下去了。
戚少商也起身,狄飞惊道:“戚大侠且慢。”
戚少商顿住,狄飞惊冷冷道:“戚大侠已是燕王麾下大将,还是不要在京城多番逗留的好。”
戚少商回头看着他,看了几秒,他忽而开口:“阁下的外号是‘低首神龙’?”
狄飞惊道:“我也知戚大侠外号叫做‘九现神龙’。”
戚少商不理他的话,只道:“我想敬告阁下,若是一直低着头,纵使脑子再好使,也只能看到自己脚下那一亩三分地——天下之大,人心之所向,但愿阁下有朝一日,能真正看得清才好!”
狄飞惊没有回答戚少商的话。
我们出了三合楼,底下六分半堂的精兵却已退了,大街上一个白衣青年坐在轮椅上,是诸葛小花的徒弟无情,身后一人,正是冷血。
戚少商被诸葛小花派来镇场子,就算他把场子掀了,神侯府也要压住。
无情却是来找我的:“宫主,世叔请您来府上一叙。”
诸葛小花找我?
我答应下来,跟戚少商说了一声,就随无情二人走了。
每次见到诸葛小花时,我脑海里还是那个耿直的少年。
可我每一次见他时,他都已经比上一次苍老。
他备茶于堂上,无情和冷血都退下去,他笑道:“宫主请坐。”
我坐在一边,神色静静,我道:“你只怕不是请我来喝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