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天黑下来后这个小村庄就慢慢安静下来。
林春生解了腰间的去魂铃使劲摇了摇,这东西发出来的声音十分微弱。若非凑着耳朵听,一般的耳朵实在难以听见。
这本是原主的东西,似乎是用银打造的,镂空的纹路十分怪异,垂了一条黑色的长穗。林春生在一个宝匣中捡出来的,它躺在一张纸上,纸上云:去魂铃。
林春生便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当做辟邪法宝。如今细细回想,还是不由自主打个寒颤。
她将这东西挂在花架边上,洗了一身晦气后便掏出了原主的笔记翻看。
原主的字十分秀气,所记录的东西却十分寡淡
。
诸如:十八日,传授驱邪咒语,打坐,度化。
十九日,做早课,传授辟邪咒语,打坐,度化。
……
日复一日,极为无聊。
一般人如林春生绝对不能忍受。
她在山上都是睡觉,看书,吃饭,散步,睡觉。完全是养猪模式。
看了大半夜都是些流水账,林春生兴致恹恹。在太阳落山之后她把这间屋子前后左右上下都贴了符篆,心下安定,最后看了眼自己放在心口的护身符,她打个哈欠。
平时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半梦半醒间,林春生却迷迷糊糊听到一阵脚步声,她都懒得睁开眼。自从她跨进三清山道观的门,但凡听到这些便全当幻听,过一会儿就会消失。
过了一会儿林春生却被铃铛的声音闹醒。
类似手机闹铃,似乎需要手动关闭。她睁眼循声望去,瞅了几眼见是花架那里,恍惚中忆起自己把原主的去魂铃丢在那儿了。
去魂铃现下跟疯了一样,如果真的要手动关闭,林春生选择被它闹到天明。
屋外天将明,拂晓之前那声音逐渐微弱,她闷了一晚上,忽然想起了外面的谢秋珩。
他似乎一夜都没动静,破晓将至,也该回来了。
虽然他很强,可毕竟还是个少年……
越想林春生越着急,徒弟便宜归便宜,到底跟她有关系,怎能弃之不顾?
披了外袍的林春生徘徊在门边,觉得时间差不多,天边也该有亮光时才开了一条缝观望。她弯着腰,动作透露出几分的怯懦。
视野里闪出一道光。
只一刹那,泛着寒光的剑刃抵到她的喉咙,动作之快肉眼难以捕捉。带着的一道剑风居然断了她鬓角的一点碎发,出招之凌厉前所未见。
那一瞬间林春生差点就要跪下来了。开了一条缝的门被暖风吹开,一股阴凉之气从鞋底冒起,那时候林春生并不知道谢秋珩还有这样阴鹜的一面。
他雪白的道袍上沾了血迹,那张俊秀的面容微有狰狞,握剑之手骨节泛白,青筋隐露,显然用力至极。
若再向前一寸,林春生就成了炮灰了。
“阿珩?”她不知发生了什么,用仅有的力气唤了他的小名。
他狠狠盯着林春生,十分不正常,黝黑的眼眸里异常晦暗,难以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师父。”谢秋珩的唇瓣被他咬的出血,看了她许久踉跄着扑在了她身上,剑脱手,撞在地上发出沉钝的响声。
林春生只觉得身上一沉,吃力地把他拖进来,自己也吓的不轻。
早上来给谢秋珩送饭的小丫鬟敲不开他的门,反倒是林春生把她喊了过来。
“谢谢你。”林春生道谢,给他挖了一勺蛋羹送到嘴边。
谢秋珩木木地吃,看的她心疼的不得了。
自从谢秋珩醒来后就是这般,仿佛失了灵气一般,面白如纸,时常盯着她看好久,简直要把她的脸给盯出一个窟窿来。
“阿珩?你怎么了?昨晚看见鬼了?”林春生在那儿问废话,他半天都不答一个字。
她没办法,看了他一天,直至到了第二日天将破晓时分。
“师父。”屋外有人喊她。
林春生坐在椅子上默念出师表。
“师父,我进来了。”
那人剑已出鞘,话毕便一脚将门踹开,
动静吓人,地上起了尘土,他黑色的长靴踩在了屋里谢秋珩的影子上,手起剑落,一剑穿心。
林春生整个人僵住了,抬眼见来人逆光,容貌不可见,偏生那绰约风姿隐约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