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原眼神闪过一丝神采:“真的,人呢?”
“还在杂役山的矿区。”
“矿区?”楚原一把拉过他衣襟,双眼圆睁:
“女孩子能去矿区?”
张才尴尬道:“大哥,别拉,的确是在矿区。”
楚原放开手,颓然坐在凳上:
“难怪一直找不到人,居然去了矿区,可还有人形?”
张才一跺脚,瞧你这话说得,人形咋没有,只是叹息道:
“哎,可怜她一介女流,细皮嫩肉,怎能受得了矿区的艰苦,那矿区监工能放过她,也是她自救升天,一早剪断长发,用黑炭擦脸,用布带勒胸,装成一个小乞丐,居然骗过所有人。”
楚原闻声惊起:“竟有这事?”
张才这一通卖乖,看着楚原心里暗自好笑:
“谁说不是,每天与他睡一个同床的工友,居然都没有发现。后来又递了张纸条出来,辗转落入我手里,矿区属于怀柔县的产业,距离此地不过半天路程,我收到消息,来不及回峰禀告大师兄,直接去了矿上,花了些灵石,上下打点,才给她接了出来。”
楚原拍拍他肩膀,暗道做得好,又问:“人呢,走去瞧瞧。”
“说要等到傍晚监工回家,才能带人出来。目前还在监区,但是已经没让她挖矿了。”
听到这里,楚原感慨一番,这女子不简单啊,自己承了她多大的人情啊,若不是她当日冒死走了一趟思过崖,就没有后面这一档子事了。
想立刻去矿区看她,又想想,来回需要大半天,不如在峰内等她,女子爱美,估计不会愿意让楚原见到她在矿区难堪的模样。
他皱眉陷入回忆,遥想当初第一次见到孙小琴,从那一刻起,就隐约感到陈璐瑶被人替换,可能有危险。
只能暗中查访,但一直没有问出陈师妹的下落,后来借故搬去杂役大院居住,为的就是探听她的下落,无奈杂役大殿的人和他有仇,并没有打听到有价值的信息。
他更不能明目张胆地说出陈璐瑶的名字,不然她或许不能活着见到他,最后只能让张才多多留意,并给了他足够的灵石,作为活动经费。
饶是如此,陈师妹都九死一生。
楚原说道:“你去给她带个话,说我今晚在青宇峰等她,以后她就住在峰内,没人能再伤害她。”
“大师兄不是马上要远行吗?山下弟子都已经准备出发了。”
“不去了,先见见陈师妹再说,你去帮我传个话,说我拉肚子。”
让驻外司的弟子在山外小住一天,等我明天上午再出发。
张才楞了半晌,这也行?那是重要的外事任务啊。
“看我干什么,赶紧去。”
张才慌忙点头:“哦哦,这就去。”
很快天色将晚,楚原在后院等了一天,终于等到来人,立刻起身,扶在门框之上,远远望去。
远处的一行人,中间一个小黑影,玲珑婀娜,此时穿着一件黑色斗篷,渐渐走近。
正欲出去迎,对方很快转过身去,钻进兰花小径,去往别院。
楚原坐在小院,焦急地等了一会,张才跑来说道:
“陈璐瑶不愿见人,说祝愿师兄早去早回,一路平安,她在峰内天天烧香给师兄祈福。”
“不见吗?”
张才摇摇头。
楚原挥挥手:“不愿就算了,你去吧。”只是把眼朝那个方向不断地看,嘴上喃喃地说道:
“不见就不见吧。”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楚原收拾妥帖,迈步下山,走到山门牌坊,想了想,又折回后院,来到陈璐瑶的房前。
人未出声,对方已经感到楚原的气息,一阵局促不安,在房内站起来,又坐下。
楚原深吸一口气,敲了一下门:
“师妹,我走了,要点什么特产回来带给你。”
内房哐当一声,好似茶杯落地,也不搭话,半晌不语。
楚原转过身去,脚抬半步,悬于空中,又收了回来,转身,站在檐下,又问道:
“胭脂用水还是粉?唇红用杜鹃还是牡丹色?”
房内也不搭话,楚原挥了挥衣襟,抚摸窗棂,说道:
“师妹好生保重,愚兄告辞。”
转身走出一步,身后门开一线。
他当即转身回屋,一手扶在门上,师妹想要关上房门,被楚原稳住,哪里还能关得了,急忙撒手后退。
轻轻推开房门,缓步走进入房内,娇小可爱的美人儿,背对着他,一双玉手扶在床柱子上,埋头在绫罗帐边,掩面呜咽,秀背不断抽泣。
美人落泪,听者伤心,抬眼看去,只见她凌乱短发,凹凸起伏,自有一股英气勃发。
短衣长裤,一身青衣小厮的打扮,不穿裙钗,不施脂粉,却尽显玲珑身段,伸手搭在她肩膀,慢慢将之转过身来,劝慰道:
“师妹一切都过去了,莫要再哭泣。”
陈璐瑶低头抬手,擦拭眼泪,垂目不语。
见她玉手青葱满是划痕,粗糙中带有细腻,面若桃花,粉嫩中透出苍白,樱唇翘美,玫红中又带半分干枯,正如雨打梨花,风雪压梅,自然透露出生命的娇贵与顽强,徒惹人无限的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