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别人称赞自己父亲,姜清澜第一次放开自己的冷漠,浅浅一笑,回道:“我父亲的确是那样的人。”
言语中满是崇拜,与浓浓的思念。
宁祁安心中暗叹:“姜总裁,你只要这样浅然一笑就已经好美了。”
洪程在从矿场出发之前给村长打了个电话,但姜清澜的突然到访还是显得有些突兀。村长洪世帆站在大院门口迎接他们的时候,心情仍有些忐忑。
甲富村跟周围村子都差不多,也是宗族大姓为主的村落,以洪跟江两家为主。当时不少人还开玩笑说,江家跟姜总还是远房亲戚,所以要多招点人才更好。
“帆叔,这就是姜总裁,还有她的保镖宁小姐。”洪程介绍完她们,就没再多说话,退到一边。
“姜总裁你好,宁小姐你也好。”洪世帆已经年过花甲,头发花白,保养方面比城里人更是差了许多。
看看他,再看看姜诚栋,几乎像是两代人。
“洪村长,我是姜清澜,姜诚枫是我的父亲。”姜清澜伸出手,与洪世帆握了握手。
宁祁安看到了,这不是象征性地捏捏手指的握手,而是十分郑重,礼貌而有力度的握手。
“我听洪程说了,要是姜总不嫌弃,就也叫我帆叔吧。”洪世帆转身将她们往屋子里引。
来的路上,洪程已经大致把村里的情况介绍了。姜清澜也清楚,想要去探访那些遇难矿工家属,首先得要过了村长这一关。而且当年的矿难,也是村长带头处理安抚的,在这点上,姜清澜也该向村长表示感谢。
“姜总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为了想要去看看那些家属?”洪世帆在姜清澜正式提出请求后,沉默许久,深深吸一口手里的烟。
“是的。”
洪世帆抖了抖烟灰,又在嘴里啜了一口,幽幽说:“姜总要是真在乎那些老工人们的生活,倒不如先把欠的钱给补发了。毕竟死去的人心里有伤,但是活着的人肚子空空,也有伤啊!”
“帆叔你放心,我已经让矿业公司的财务加班了,月底之前这笔钱一定会发放的。”姜清澜还是第一次直接面对欠薪这么糟心的事,经验上有所欠缺,但是她并不怯场。
“其实这件事也过去好多年了,大多数人都已经绝口不再提,就像是闷在烟灰底下的旧伤口。不管当时流血有多疼,闷着闷着也就结痂了。姜总你又何必一定要去再揭开这些伤疤呢?”洪世帆一直皱着的眉头,沧桑干涩的脸,满布皱纹的手背,指甲里永远洗不掉的深黑色,都在昭示着他曾经也是一名矿工。
宁祁安其实也不理解,为什么姜清澜要旧事重提。没有哪个企业家会喜欢主动翻开黑历史的,毕竟这也算是安全事故了吧。
姜清澜虽然此前一直在研究室里专心于自己的科研事业,但毕竟是姜家的后代。基因里还是有着企业家天赋的,这点也是她能够得到姜老爷子欣赏的优点之一。
“我知道这件事无论是对于家属们,还是对于矿场,都是一场沉痛的回忆。但有些事,当年没有查清楚。”
姜清澜的话一出,洪程的脸色立马发生了明显变化,明显到宁祁安也注意到了。洪世帆眯了眯眼,倒是比洪程沉稳得多,他只是将手里的烟放到烟灰缸里用力掐灭。
“既然姜总开口了,我该劝的也劝了,也不好再阻拦什么。”说完,他便挥了挥手,将洪程招呼到跟前,说,“程啊,,你就先带姜总去你丘婶儿家吧。”
洪程听到这个名字,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帆叔,丘婶儿她不是?”
洪世帆突然上来了脾气,声音大起来,说:“丘婶儿咋啦?她家走的人最多,死了男人还走了两个娃!”
姜清澜跟宁祁安都心中一凛。
真是好惨一女的,老公和两个儿子都在矿难中离去。现在就她跟一个女儿还有上门女婿生活在一起。宁祁安在路上听洪程说了丘婶儿家的情况,不禁感慨。
只是她没想到,才推开丘婶儿家的大门,迎面就是密集的棍棒。她本能地抬手挡住,下一秒就将扶着她走路的姜清澜拉到自己怀里,紧紧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