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萱无奈地摇摇头,元稚又绕着她转了一圈,啧啧称赞:“平日里不见你盛妆打扮,这么猛一见着,还以为天上的仙子下了凡!皎皎,你可真好看,我若是男儿身,一定十里……哦不百里红妆,聘你为妻。”
“五公主过来了。”王萱话还没说完,五公主就带着几个常年跟随她的世家贵女过来了,她一身蕊红缂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下着玫瑰红绫撒花裙,头上戴着金累丝红宝石步摇,颊上胭脂红润,眉间花钿鲜艳,完全不顾忌如今还是先太子丧期。
五公主萧如意一向得宠,曾与陛下同车而行,陛下怜她幼年长于寺庙,爱她少年康健恣肆,特封她为安阳公主,安阳在江南富庶之地,以盛产糖蔗出名,加之面积极广,一向是亲王封地,从不曾作为公主封地。可以说,安阳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子嗣,连太子都比不上她。如今明成太子薨逝,未出孝期,她便身着红衣红裙,欢笑游宴,想必也是得了陛下默许的。
王萱向五公主行礼未毕,便听得她说:“只知你每日闷在闺中读书绣花,却不想你还是个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你倒也给我们说说,那妇人如何的凶神恶煞?又如何被你几句话辩得痛哭流涕,放你归家?”
言语揶揄王萱不曾放在心上,倒是元稚不忿,她一向与五公主针尖麦芒,互不相让,五公主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王萱撒谎,她自然就要挺身而出,保护她的皎皎。
“五公主莫要仗势欺人,你……”
王萱拉住元稚,微微一笑:“曾听闻有一樵人入深山,遇一猛虎,猛虎欲啖樵人裹腹,樵夫惊呼:‘我家有牲畜,肥美鲜嫩,可否饶我一命,以牲畜代之?’其时枝上有燕雀,闻言笑之:‘猛虎亦是畜牲,岂通人言?’”
“你竟然骂我是‘牲畜’?放肆!无礼!”五公主气急,出口斥责王萱,却不知周围众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王萱讲的这个故事虽然短,但却意味深长,每个人都能从中领会出不同的道理。从某种程度上说,王萱的确是辱骂了萧如意,但时下之风却是:不知所谓才有所为。越是高深奥妙的东西越受欢迎,王萱这段话有各种各样的解释方法,萧如意选了最浅显粗俗的那种,也就是说,她本身是个粗俗的人。
王萱本意就是想侮辱她,她倒也乖觉,自投罗网,人们都不信世家第一的王家嫡女会用如此粗俗的法子骂人,但她就是这样做了,并且心中十分愉悦。作为一名女子,即使再小心呵护自己的名声,也会因为贼人掳掠这样的不可抗原因名声受损,她觉得不公平。
况且萧如意也是女子,哪里不明白女子的为难之处,她何必要长腐儒志气灭女子威风?须知生来是女子,并不是她们乐意的,人前人后被调笑轻慢,也不是她们愿意的,萧如意自己要做那“自相残杀”的“畜牲”,与她可没有半点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