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十分安静,仿佛只有皇帝的疲累喘息声。
梁王笑着低语“父皇,您晓得儿臣的脾性,儿臣一向耐性不是很好。一开始还能好好说的,等没了耐性就”说到这里故意不语。
皇帝斜着眼珠子看他,浮萍般无力的嗓音冷冷的“原来你连弑父的念头都动了”
“不不,儿臣怎能弑父。”梁王摇头道,“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臣是不会做的。”
“你现在做的事已是大逆不道了”皇帝道,“你是不必弑父朕本也就剩这最后几天”
“所以父皇请下诏传位给儿臣,这样也算是临终前了了一桩心事,您方能走得安心呐。”
皇帝发出嘲讽的一声冷笑“逆子。”
梁王不以为意。
皇帝道“朕还没死呢你真当朕是好糊弄的吗”
这一声皇帝加大了音量,有种强弩之末的感觉,他继续道“传位诏书朕早就拟好了,不论是你还是楚王朕死之前,你们都看不到”
什么梁王面色一变,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在这里侍疾这么多天,这老东西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绝口不提立储传位之事。原来竟是早有准备
唇角那抹惊讶很快又收敛了去,梁王笑容阴沉了些许。他就知道,“姜还是老的辣”这话是不骗人的,这老东西早有准备倒也尚在他意料之中。
梁王当即扯住皇帝的衣领,逼视皇帝“竟是教我和楚王皇兄都看不到父皇到底将皇位传给谁了”
皇帝不答,只失望的看着梁王,口中道“逆子。”
梁王笑容再一狰狞,竟是揪着皇帝的衣领,猛地将皇帝拎起“那父皇将传位诏书藏在哪里了”
骤然被拎起,皇帝痛苦的咳嗽“咳、咳咳”
梁王逼问“父皇快说,说了还能少受点苦呐”
皇帝艰难喘着气看梁王“逆子你这个逆子”
“愠儿”一道女声就在这时候响起。
梁王立即转头看去。被拎着衣领的皇帝亦艰难半偏过头,以余光去看走进寝殿之人。
这人是皇帝的宠妃丽贵妃,也是梁王的生母。
皇帝眼角颤了颤,唇角撇开淡淡苦笑,觉得丽贵妃不会是来帮他的。
“愠儿。”丽贵妃一双眼睛在扫到皇帝时,毫无感情,就像是没看见梁王在对皇帝做的事。
“我的人打听到了,传位的诏书被你父皇交给了旁人保管我们得赶紧将那人揪出来”
梁王阴恻恻笑了声,盯着皇帝道“父皇还不快说,是将诏书交给谁了”
丽贵妃急急走来“无非是信任的人,赵公公已经落到我手里了,倒是咬死了说不知道有这么个诏书。”
那赵公公,自然就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称得上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他落入丽贵妃手里,必定是受了酷刑毒打的。那赵公公态度太坚决,丽贵妃谈起赵公公,不由露出气急败坏的脸色,令她成熟美艳的脸孔变得扭曲阴霾。
看向皇帝,丽贵妃催促道“皇上还是快说吧,那道诏书究竟在谁手中或者,皇上告诉臣妾那诏书是否是立愠儿为君的。除却齐王,您最疼爱的就是我们愠儿。愠儿天资聪颖、雄才伟略,由他继承皇位才是最好的选择。”
梁王眼神阴了阴,母妃这话有些多余,没必要提起齐王。母妃哪里都好,就是人不那么聪明。虽说不聪明也是母妃受宠的理由之一,但如今的事态,明显不适用。
“齐王”皇帝盯着丽贵妃,“吾儿齐王,是你们暗害的”
有一抹僵硬自丽贵妃的面上转瞬即逝,这才意识到自己提及齐王,令皇帝想到了此节。她状若自然的笑了笑“皇上多虑了,齐王明明是被他的暗卫害死的。”
皇帝不语,细看他眼底,除了失望之外,还有痛彻心脾的冷漠。
齐王之死,他知道多半是梁王和楚王中的哪个动的手,甚至可能是两人联合。无奈一应蛛丝马迹被抹得太干净,没法再查下去了。这件事对皇帝而言,就像是埋在深心的利刺,稍微一碰就会引发创痛和狂怒。
而就在刚刚,丽贵妃脸上那一抹僵硬被皇帝瞧见了。
佞妾、逆子,果真是他们杀了他最器重的儿子。
一口怒气涌至喉间,催得血腥气从喉间弥漫而上。皇帝咳嗽着,有腥甜的血从唇边溢出。
“杀兄、逼父吾儿,如你这般,就是杀了朕,也别想坐上皇位”
梁王眼中陡现阴霾,犹如蕴了两团黑雾般,瞬间喷薄出杀气。
他将皇帝一丢,看着皇帝虚软的身子跌回凌乱衾被中。梁王目光冰冷含着煞气,唇角扯出狰狞的笑意“看来不找到那道诏书是不行了,不过父皇,您说要是楚王皇兄出了什么意外不在了,剩下的皇子里除了儿臣,总不能指望那几个毛都没长齐的上位吧。”
“你”皇帝气得咳嗽出一口血,“你这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