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元亮气得连肺都疼了起来,仿佛要炸开。
平生自以为高人一等,顺风顺水的,哪想到生活给他施了这么大个绊子!
毕生的羞.辱气恼,都宛如集中在这一刻了。
面对百姓们的指指点点,医馆郎中们的劝说,还有绿浓梨花带雨的呜咽,曹元亮从未觉得如此难受过。
为什么命运要这么戕害他?
陡然曹元亮身子一震,脑海中又闪过韩茹的影子。他瞳心再度燃起了点点火光,有那么丝庆幸之色流转开来。
还好,他还有孩子,茹儿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这个是弄不错的。
终究还是他的茹儿好。
……
那厢,孟庭推着韩嫣,渐渐远离了医馆。
医馆外围观的百姓们因着对孟庭敬爱有加,纷纷向孟庭问好,并慰问起韩嫣的情况,鼓励韩嫣快些康复。
百姓们的好意,孟庭欣然领受。他向着这些百姓们颔首,表达谢意,唇角始终勾着浅淡的笑意,矜贵又温和。
百姓们专程往两边让开,让孟庭通行。韩嫣也朝着两边百姓挥挥手,笑着谢过他们。她的笑容灿若云霞,艳丽美色让这些百姓们如被日光烫到,几欲睁不开眼。
韩嫣充满活力的对大家说,她一定会早日康复的!
走得远了,一切喧嚣远去。
气氛再度成为二人世界。
彼此安静了一会儿,韩嫣先说话了。
她回过身子,双臂搭在轮椅把手上,半扭着身子对着孟庭,唤道:“孟郎。”
孟庭低头看她:“嗯。”
韩嫣眼底闪着认真的光芒,像极了即将发下什么誓言,她郑重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戴绿帽子的!”
孟庭心里一抽,然后就:“……”
这说的什么不着边际的话。
孟庭早已适应了韩嫣的语出惊人,她总是直接得让他都不知道怎么接话。话语在舌尖斟酌滚过,孟庭说:“好好坐着,别乱动。”他觉得还是把话题带过去比较好。
韩嫣:“……哦。”她只好回过身,重新坐好不乱动。坐了一会儿又回头看孟庭,一双眼睛牢牢盯着他。
“你也不许让我戴绿帽子!”
孟庭心里再一抽,再次:“……”
若不是这会儿双手都在扶轮椅,孟庭很想扶额叹息。
他叹了口气,回道:“不会。”
韩嫣当然知道孟庭不会,她就是忽然想说这些而已,于是按照她的性子自然就想什么便说什么了。
反倒是刚刚在医馆门口,孟庭怼曹元亮的时候说,“本官与嫣嫣情投意合,彼此忠贞”,这让韩嫣心里甜的慌。
她放松自己,靠在轮椅背上,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心里反复回味情意相通的甜味。
回味着回味着,韩嫣扭头,向孟庭绽放灿烈而柔情的笑颜。
“妾身与孟郎情投意合,彼此忠贞!”
孟庭回看韩嫣,不由唇角勾起,眼中蕴着星星点点的温柔宠溺。
“嗯。”
……
曹元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汾阴公府的。
而待他回府后,全家人都知道他当了便宜爹这事。
顿时,阖府刮起轩然大波。
啪——
狠狠一道巴掌,啪的一声,是汾阴公夫人一耳刮子扇在绿浓脸上的声音。
国公夫人气得火冒三丈,一双眼睛都要从眼眶里凸出来,恨不能把眼珠子跳到绿浓身上去,咬死这个小贱人。
绿浓这会儿已经奄奄一息了,她的身子经历了被马车撞和小产,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然而曹元亮连着踹她、打她,把她弄回家后,她又被侯夫人殴打。眼下的绿浓就像是个空悠悠的麻袋子般匍匐在地上,一点力气也无。
汾阴公同样气得脸色黑沉。先不谈他寄予厚望的庶长孙,就单说绿浓敢怀别人的孩子,这无疑是天大的丑事了。
不用说,汾阴公府在未来的大半年里,都会成为全京城人的笑料。
去年他儿子肩负与韩嫣的婚约,却和韩茹偷情,这事已经给汾阴公府抹了黑乎乎的一笔。这一笔还没洗干净呢,绿浓这儿又来一笔更黑的。汾阴公如何不气?
出了这事,即便他是皇亲国戚,去了公众场合照样抬不起头。
国公夫人打完了绿浓,犹然不解气。只是看绿浓已经半死不活,国公夫人也不想沾上人命。
至于绿浓肚子里到底是谁的种,国公夫人已经不想知道了。绿浓咬死了没说,国公夫人也懒得去查,左不过是哪个下人的。
嫌恶的看了眼绿浓,国公夫人的语调冷到骨子里,一字字像是从冰窟凿出来的。
“曹牧,把这贱人发卖了。”
被点到名字的曹牧,心底蓦地一紧,身体几不可查的抖了抖。
今天这事,他受到的震惊不比曹家人小。甚至,比曹家人更大!
为什么?因为、因为就连他也没想到,绿浓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曹牧不禁回忆起之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