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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琼珠打量着沈童:“真的没事?你好像吐过了?”
沈童直起身子,挺直腰背,抬起下颌朝她微笑:“真的没事,只是天气太热,有些苦夏罢了。”
“苦夏?”任琼珠立即露出关心之色,“你不舒服就在这里坐会儿,我马上去找人。”
“真的不用……”沈童话说了一半,任琼珠已经匆匆走远。
她弯了弯嘴角,在廊子里坐下。
等了一阵,就见任琼珠带着两名年长宫女过来了。
沈童从前日开始就没好好进食,脸上确实已经有点菜色,她自己都觉得走路打飘了。
那两名宫女看她如此虚弱,便带她进屋休息。
沈童躺下后又道:“我只是昨晚没睡好,有一点累而已。”
其中一名宫女问她:“真的无妨?”
“真的……休息休息就好了。”
两名宫女便留下她在屋里。
沈童睡了会儿,醒来已是傍晚。
正逢宫女送晚饭过来,她只吃了两口就强迫自己搁下筷子。别人都知道她胃部不适之后就可以少吃些了,多吐也是受罪。
沈婵虽然知道真相,可看着她这样子也不由得心疼:“姐,你,哎……”在这屋里好几个人,她又不能说什么。
饭后宫女收走食盒,没过一会儿,张玉婷等几个与她交好的姑娘来看望她。任琼珠也在其中,表现得特别关切,问东问西的。
沈童只说自己挺好的,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状况并不好。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饿醒了,肚子里天翻地覆搅动,她喝了口水,强迫自己继续睡,半梦半醒熬到天将将亮。
同屋的姑娘们都起来洗漱了,沈童仍躺着。沈婵过来小声询问:“姐,你觉得怎么样?”
沈童朝她轻轻笑了笑:“还行……”
沈婵替她拿来了漱口杯,绞干了巾子帮她洗脸。
门口进来数名宫女,送来早餐。
沈婵端过粥碗,舀起一勺轻吹,待温度合适再喂她喝。
沈童只觉饿得头晕眼花,喝几口白米粥都觉得像是人间美味,但她还是忍住了,喝了小半碗粥就说没胃口。
沈婵又劝她多吃几口,沈童低声道:“拿走吧……”她已经苦苦熬了几天,不想功亏一篑。
沈婵无奈,把碗端走后又细心地替沈童擦了擦嘴角,再去吃自己那份已经放凉了的早饭。
门边立着的年长宫女将这一切瞧在眼里,微不可查地点了点。
没一会儿任琼珠又来了,沈童和她说了几句,又干呕起来。
“病了别忍着啊,万一加重了呢?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沈童急忙恳求道:“千万别,我休息过就好多了。要是请太医来,我就没法留下了……”
任琼珠同情地望着她点点头,柔声劝慰道:“那你就好好休息吧。”
饭后,宫女领姑娘们去学礼仪。屋里只剩沈童一个人,没过多久,外面进来了一名年长宫女,是主管她们在宫里这一个月学习与起居的汤司仪,她身后跟着一名太医。
沈童暗暗松了口气,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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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开药时,汤司仪低声问他:“她是什么病?能不能好起来。”
“脾胃虚寒,以致气滞反胃,反复呕吐又造成饮食不调,导致体虚气弱。不是什么大病,慢慢调养即可。”
“那么依太医所见,她还能不能留下参选了?”
太医缓缓摇头:“她要调养一段日子了,在这里怕是很难养好。”
他们低声讨论了好一会儿,沈童听不清他们说什么,都有点担心自己这样子的病瞒不过太医来了。
好不容易等他们说完,太医离开,汤司仪则走近沈童床边,语气温和地告诉她:“你安心休息吧,今日会让你家里人来接你。”
沈童心头一喜,却要憋着笑,露出惊讶与不甘的神情:“汤司仪,为什么要我回去?我喝两天药就能好了吧……”
汤司仪轻轻摇头:“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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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沈童小声告诉沈婵自己要回家了。
沈婵也替她高兴,却不能流露出来,低了会儿头,想起自己也离家半个多月了,这才带起来点难过情绪:“我也想家,想娘亲,祖母……”
沈童抚着她的手背:“再坚持一段时间,你也能回家了。”
沈婵点点头。
沈童问她:“你真的想留到最后?”
沈婵眼神闪了闪,抿唇含羞不语。
沈童这会儿也没法劝她,何况人生路总是自己选的自己走,苦乐也只有自己知道,谁又能说得清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最佳?
或者这么说吧,人生旅途上从来都没有已知的最佳选项,不到最后又有谁能知道今天的这一步是否明智。
但尽人事,各安天命吧。
沉默片刻后,她低声叮嘱沈婵:“你要小心任琼珠。”
“姐,我记住了。不过……”沈婵莞尔一笑,“你才是她眼中的劲敌啊!我,她是看不上的。”
沈童也忍不住笑了一下,拍拍她的手:“以后就难说了。小心为上,但也不用特别针对她,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沈婵点点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