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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童摔倒在地,王铁斧却觉得不解恨,跨上一步,用脚踏住她的身子,俯身抡起粗大的拳头便往她身上打去!
阿梨见状尖喊一声,跳上王铁斧的后背,低头就咬。夏季衣物单薄,她这一下咬得又狠,牙齿入肉,口中立时尝到了咸涩的血腥味。
王铁斧吼叫着直起身,反手去背后抓她,一把拽住少女纤细的胳膊,想要将她提到身前。
然而阿梨仍然死咬住他肩头的肉不放,这么一拧一扯,几乎将这块肉整块儿撕下来!
王铁斧痛得咧嘴大吼大叫:“臭娘们!快松口!”一边挥起醋钵般的拳头朝她猛击过去。
但他的拳头没能打到阿梨。
突然有什么东西再次刺穿了他紧闭的左眼。
因为左眼受了伤,血糊了半脸,王铁斧一直闭着左边的眼睛,因此他看不到这是什么。
而且这一次很奇怪地没有那么疼痛,只有一种冰凉的尖锐感,扎透眼皮后,从左眼一直贯穿到后侧,非常深的地方。
整根翡翠玉簪尽没至根部。
王铁斧松开了阿梨,踉跄倒退两步,颓然跪坐下去,保持这个姿势僵了片刻,直挺挺向后倒去,随后在地上抽搐起来。
阿梨落地没能站稳,不由自主地朝后摔,被沈童扶住了。她借力站直,“呸呸呸”地连吐好几下唾沫,把口中血腥味吐干净,回头见沈童惨白着一张脸,扶着她的双手也在抖,不由担心地查看她,一边问道:“是不是哪儿伤着了?”
沈童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颤抖着不停摇头。
见她身上并无外伤,阿梨舒了口气,取出帕子递给沈童。沈童便用力擦着手上的血迹。
王铁斧已经不动了,阿梨小心翼翼地走近过去,戒备地踢了他一下,接着照他两腿中间下死劲儿跺了一脚。王铁斧始终一动不动,显然彻底断了气。
阿梨这才俯身细看,见他眼窝里插着什么,凑近看原来是枚雕饰精致的翡翠簪子,簪脚全都没入眼窝,只有簪头露在外面。
她快手快脚地解下王铁斧腰间的大刀与匕首,掏出他怀中之物,迅速挑出几件放进自己怀里。接着割下他衣袍下摆,裹着手将眼窝里那枚玉簪往外拔。
突然之间,王铁斧又抽搐了一下,阿梨吓得直跳起来,急退好几步,见他又不动了,才舒了口气,但再也不敢靠近王铁斧,一边盯着他,一边后退到沈童身边。
沈童脸色苍白地站在那儿,看着阿梨做着这些,一言不发。直到阿梨将那枚玉簪擦净血迹放回她手里,才像烫着了一般将玉簪扔了出去,双手不停颤抖。
玉簪落地,断成两截。阿梨遗憾地“啧”了一声,将断簪子拾起来扔进坡下的草丛里。
“快走吧!别管这些了……”沈童催促道,声音仍有些发颤,“他刚才的叫骂要是被人听见了,引人过来就糟了。”
阿梨快步追上她,递来一柄短刀,是刚从王铁斧身上搜出来的。
沈童默默接过,别在腰间。
有狗吠声响起,远处亮起十数点火光。
“快跑!”阿梨紧张起来,拉着沈童就跑。沈童提裙勉力跟着她,没跑多远便喘不过气来,阿梨不得不放慢脚步等她。
眼看后面的火把越追越近,阿梨拽着她跑下了山坡,在林木与灌木丛间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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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俩跑出一段,阿梨忽然停下了,问道:“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沈童摇摇头,她喘得厉害,跑的时候耳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停下来后她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侧耳仔细分辨。
海岛上风很大,声音裹在风里听得并不是很真切。
“咚——咚咚——”
那是鼓声。
紧接着传来“轰隆”巨响,哪怕隔得老远也能听得分明——是炮声!
阿梨惊喜万分:“肯定是萧将军打过来了!我们只要找地方躲起来,躲到他们把岣山岛打下来就行了!”
沈童却没有她这般欣喜,她微微蹙起眉头,仰首看向炮击声传来的方向,那里的天空隐隐泛着暗红。
可昨日午后阿旷才启程去岑港增援,所带水师船只并不足以攻下整个海岛。而他击退岑港的敌寇之后,再要赶来岣山岛……
他根本没有时间回后所重新整备军队,将士们也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整。
一支伤痛缠身的疲惫之师,怎可能打得下赵直经营了十数年的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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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半柱香之前,岣山岛上最大的那所宅院的主屋亮起了灯光。
“大当家!大当家!是萧旷来了!船已经到了十里开外,东南方向。”
“他还真的来了……”
闻此消息,赵直并不意外,听探子通报,萧旷所带船只并不多,算算时间,他是从岱山直接过来的。
“老九,把萧夫人带来。”赵直下令道。这一次虽未救出阿津,但老七他们把萧夫人抓来岛上,却是意外之获。尤其是萧夫人还有了身孕……
常老九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匆匆回来,语气焦急地道:“不好了,萧夫人跑了!”
赵直眼神一寒,站起来责问道:“怎么回事?”
“看守不知被谁打昏了,屋里墙上封的板被烧过,但是没烧穿,应该还是从门口逃的……”
“跟着来的那个丫头呢?”
“也,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