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厨房的偶遇,阮荇直到坐上餐桌脸上绯红都没褪下,吃饭时头埋得极低,恨不得把自己塞进碗里。
周乾华老早就被老婆告知阮荇回来了,那叫一个激动,工作中都心心念念要见他,今天总算碰了面,心情舒爽,兴致昂扬,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
“说真的阮荇,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毕竟十多年没个消息,这天高地远,地大物博的上哪儿找?嘿!没想到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兜兜转转你们还真又遇上了!”
“哎呀,不是客套话,这么久没见我真挺想你,想当初我也是当过你篮球陪练的人,男生一起打过球,那就是革命友谊的建立啊。没想到时隔多年,我们居然还能以一家人的身份坐一起吃饭,你说牛不牛逼?”
“不过话说回来,幸好你回来了。当初你刚走的时候时樾发病的样子差点儿没把我们吓死,我还想说要是你一直不回……嗷嗷嗷,老婆,你踩我干嘛?!”
徐妍皮笑肉不笑:“给你使眼色看不懂,非要我动粗是吧?你说你是不是脑袋缺根筋,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乾华还没搞清楚状况:“哪壶没开?”
于是又挨一脚:“闭嘴,好好吃饭!”
“哦,行吧。”委委屈屈收了音安静吃饭。
徐妍转头安慰阮荇:“别理他,你知道的,从上学那会儿起就这样,情商低得像个智障,一张嘴除了不会说话什么都挺能。”
阮荇摇摇头,说没有关系。
时光耀偷偷打量了两人许久,忽然伸手一筷子敲在认真吃饭的时樾手背:“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小阮头回来家里,不知道照顾着点儿?就知道吃吃吃,整天在外面没吃饱?”
时樾被打得一缩,乐了,一连夹了好几块排骨放进阮荇碗里,对他爸说:“这算不算有了儿媳妇忘了儿子?”
时光耀因为他住院那事气还没消,暂时拉不下老脸好声好气跟他说话,转而面向阮荇时倒是难得的和蔼:“小阮,这兔崽子就是不懂事,尽惹人生气,劳烦你照顾他了。以后这儿就是你家,第一次来不习惯没关系,多来几次就好了,不用拘谨,一家人随意就好。”
“就是!随意就行,看咱们仨十年前高中还是同班同学,老熟人了,千万别不自在……嗷!老婆你怎么又踩我?”
徐妍不止踩,她都想踹他了:“你是逼逼机?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当初你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抖得杯子都端不稳的怂样?”
“老婆,你还让我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现在就提我壶了。”
“嘶——”
“我认错,我闭嘴。”
两夫妻一来一往唱双簧似的,成功把阮荇逗笑了,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
“嗯,我知道,谢谢时叔叔。”
徐芳把菜重新摆了一下,将水煮肉换到阮荇面前:“听阿妍说小阮现在是在医院工作吧。医生上班辛苦,平时一定多注意饮食,吃饱些,把自己先照顾好,才能好好照顾病人。”
经她提醒,时光耀才想起来还有件事:“对了,小阮,你上班工作量大不大?累不累?要是实在辛苦,就来我公司上班吧,我让助力给你安排轻松的工作,年轻人身体就是本钱,不能太拼,不然老了就有的受了。”
这犹如山洪暴发的关爱打的阮荇措手不及,正要拒绝,就听时樾颇为无语道:“爸你公司是有多缺人?盘了个周乾华过去就算了,现在还要把小海藻也拉过去?咱俩又没医疗产业,你让小海藻过去干什么?”
时光耀瞪他:“不缺!我就是听说现在做医生都辛苦,一个手术久的能耗好几天,还经常因为太忙没办法按时吃饭按时下班,年纪轻轻的这么搞哪儿行?”
“那照你这么说,全世界年轻人都不能做医生了?人辛辛苦苦读了那么久的书才得到的治病救人的资格,哪儿能说放弃就放弃?是吧,阮医生?”
阮荇忍着笑意点头附和:“嗯。时哥说的对。”
时樾被捧场就很开心,又往碗里夹了个虾仁:“再说了,什么不按时吃饭不好好照顾自己的医生那都是别人家的医生,我管不着,反正我家这个我会好好看着,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好心当做驴肝肺,时光耀都懒得理他了。徐芳看老公又一次被时樾堵得说不出话,旋即失笑:“嗯,都是好孩子,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和对方就行,我们做大人的就不替你们操这份心了。”
入夜,阮荇很自然地留宿别墅了。
各自回了房间后,周乾华觉得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就想去找时樾他们一起玩儿几把游戏,徐妍也不阻止:“你要是进得去他们房间,玩到天亮我都没意见。”
“真哒?!”周乾华乐惨了,抱着徐妍用力亲了一口,又蹲在边上跟两个没出生的宝宝道了声晚安,揣上手机蹦跳着出门找小伙伴去了。
徐妍躺在床上淡定看着视频,进度条过去三分钟后,房间门再次被推开,周乾华兴致昂扬地去,垂头丧气地回,表情委屈得不行。
“老婆,时樾那臭孩子不让我进去,还叫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
真的可怜。
徐妍摸摸他的脑袋,不厚道地大笑出声。
隔壁房间,两个男孩儿面对面坐在毛绒地上,在他们中间放了一大叠的画纸,画上全是不同场景下同一个人。
阮荇一张张翻过去,从第一张慢慢往后,画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进步,站着的,坐着的,睡着的,醒着的,茫然的,开心的,神态不一,每一张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