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本是散文集,名字叫做《春秋冬夏》,作者在环球旅行的途中,将各地的春秋冬夏都写下来,作者文笔比较朴实无华,没有任何辞藻修饰,更像是小学作文选,甚至还有许多语病,希尔亚却听得津津有味,将许月旧的心情也带得好了一点,只不过公主心情实在太好了,她读了快半本还一直拉着她的袖子让她读下去。
她有点口干舌燥,嗓子也有点发涩。
“殿下,能允许您的仆从喝点水吗?”她压低声音,这样没有那么费嗓子。
公主甜软好说话,她自然没有必要战战兢兢去接着念。
果不其然,希尔亚立刻点了点头,眸子中还带着几分歉疚意味:“抱歉。”
许月旧站起身身来,袖子却还被紧紧攥在希尔亚手中,她有些迷茫,刚想开口,却看到希尔亚犹犹豫豫地放开了手:“能不能快点回来……”
许月旧的心一下子软成一团,她叹了口气,将希尔亚抱起来:“一起去吧。”
希尔亚依赖地在她颈间蹭了蹭,但是语气有点担心:“我是不是很重呀?”
当然并不是。由于常年疾病缠身,她虽然看起来并不是瘦弱到一吹风就要倒的弱柳扶风模样,但是抱起来却非常轻巧,像是抱了一团棉花在怀里,许月旧也是个正常的女性,却可以很轻松抱着她。
希尔亚的寝宫也设了她的房间,就在楼下,她抱着希尔亚走下铺满了地毯、防止滑倒的楼梯,虽然如此,她还是将对方抱得更紧一些,生怕甩到,让这位病弱的小公主本就不健康的身体雪上加霜。
许月旧喝了一口水,再次低头看安静的小公主,才发现对方已经靠在她肩头睡着了,粉唇微张着,许月旧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亲上去。
她急忙摇了摇头打消这个想法,但是心底却盘算起来。
目前她接触到的和她年龄相仿的只有三位,一位莉斯,比她年长几岁,一位叫苏珊,不过她实在是不怎么见到对方,对方经常被外派出去,另外就是希尔亚了。
希尔亚是她接触的最多的一位,基本上从早到晚,她都在希尔亚的寝宫侍候她,只是每周七天向莉斯、每四十天向王后汇报一次工作,这里不存在周和月。
许月旧有尝试想要判断过,这个世界大致相当于几世纪,这个国家大致相当于哪个国家,但因为她历史实在是差得出奇,虽然成绩不差,但是背完就忘,最终只能放弃。
许月旧低着头看着希尔亚的睡颜发呆,其实她总觉得多半就是希尔亚了。
她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听到一个久违的声音。
【恭喜宿主猜对啦,奖励宿主一块免死金牌。】系统的声音介于正太音和少年音之间,说不出来也描述不出来的一种声音。
许月旧有点发愣,免死金牌?这种东西可以随便奖励的吗?那系统看起来还是挺好的嘛……
毕竟是第一个世界,她还是有点心中发慌的,只是每天都和公主生活在一起,有时候便忘却了这种慌张,现在倒是显露无疑,系统的这个奖励,让她的慌乱平复一些。
虽然公主很轻,但是抱久了还是有些手臂发颤,也怕颠簸了公主,影响到她的休息,许月旧便轻轻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替她盖好、掖好被子。
旧疾发作,她的腿就算不落到地面上,也会绵绵地发着酸痛,不是痛彻心扉的疼痛,而是一点点折磨着她,经常难受得一夜无眠,此刻终于睡着了,许月旧心中安稳一些,便出门向宫廷中的厨娘吩咐今晚的晚餐。
本来每天的菜单是要希尔亚亲自写给厨房的,但是许月旧怕辛苦到她,就自己为她搭配食物,这三个月,她已经详细掌握了公主的喜恶。
到厨房嘱咐完之后,她又快步走到了寝宫。
要知道,城堡大得出奇,两者的距离不亚于跑完一个一千米,等到许月旧回到房间时,她担心的事情也发生了,希尔亚醒了,正慌乱地四处摸索着,嘴里叫着她的名字。
许月旧急忙小跑过去,将自己的手塞到她的手心,将她抱过来安慰。
她最怕公主醒来之后找不到她着急,所以飞快前去飞快回来,没想到还是没赶上。
希尔亚怕极了,埋在她怀里,但是连哭都哭得非常小心:“该……该罚……”
“嗯……罚。”许月旧连忙回道。
希尔亚哭得她心快碎了,只能小心翼翼地哄着小公主。手帕用了,只能用手指给她擦眼泪。
希尔亚听了她的话,抽了抽鼻子,乖巧地用脸颊在她手指上蹭蹭:“其实也没多久。”
软嫩的皮肤在她的指腹磨蹭,许月旧心都软了一片,吞了吞口水。
她这具身体今年十九岁,公主十七岁,倒是匹配得很。
许月旧在原本的世界就是同性恋,对于希尔亚,她几乎没有不喜欢的理由。
公主有着天下无双的美貌,还那么柔软好脾气,无时无刻不在粘着她,又懂事得让人心疼。
“月,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希尔亚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睛亮晶晶的,全都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殿下从来没有出去过吗?”许月旧也有点惊讶,那对方岂不是真的是被豢.养的金丝雀。
希尔亚点点头:“我从小体弱多病,那一次见到你,是我第一次出去。”
那次之后,王后在城堡周围加紧了防卫,目的就是让希尔亚绝对离开不了城堡。
一向仁慈温和的王后,甚至还放出了狠话,若有下次,她会将许月旧关到地牢狠狠折磨她。
希尔亚比许月旧更慌,甚至写下协议,保证绝对不离开寝宫一步。
怪不得,看了那样一本,仿佛小学生游记一般的集子,她也能露出那样向往的神情。
“不过也是我的错。”希尔亚突然说道,“是我身体不好。”
许月旧顿时心疼,她捧着希尔亚的脸颊说道:“殿下,这不是您的错,若有可能,在下愿意不惜一切治好您的病。”
希尔亚只是抿着唇没说话,久久点了点头。
“你看过海吗?”她突然问道。
许月旧不怎么去旅行,但是在小时候随着父母去过一次海边。
“看过。”她如实道。
“啊,你们国家的公主可以随便出国吗?”
虽然希尔亚从来没有出去过,但是也听闻一些现在形势上的传闻,她父亲征服了多少国家,她是知道的。
许月旧显然没想过这件事情,她张了张嘴,实在编不出来理由,只能沉默。幸好希尔亚看不见,没有注意到她局促窘迫的脸色,甚至还非常歉疚,以为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你恨我吗?”希尔亚说道。
在许月旧刚成为她的贴身侍女的时候,事实上她每一天都要问一遍这个问题。
“不恨。”这是许月旧每次的回答,她从未变过。
事实上也确实不恨,她刚到那个国家,国就被灭了,她对那个国家的所有人都没有感情,只是感叹一下战争的可怕,被押送到瓦亚国的路上,她见证了战争给百姓带来的影响。
虽然她在现实世界无数次听说了这一观点:对痛恨战争的永远都是百姓,但是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战争的恶劣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