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反射地,魏阙发出一声尖叫,跌下床,连滚带爬地朝角落里跑。男人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大手往床脚一捞,锁链在地面上摩擦出咣啷的动响,魏阙脖子一紧,轻而易举地被拖了回去。
“敢跑?”男人醉醺醺地笑着,一扬手,狠狠地扇了孩子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感顺着皮肤蔓延下去,魏阙死死咬着牙,狗一样被人拖到膝盖上。
“你妈没教你,见了人要打招呼?”男人声音柔和下来,敞露的胸膛长满狰狞毛发,犹如伪善的狼,“你应该喊我什么?”
魏阙动了动嘴,垂着眼,浓长的睫毛挡住憎恶仇恨的光,小声的,哽咽的:
“……父亲……”
“乖。”男人满意了,滚烫的大手隔着衣料摩挲他的脊背,醺醉而浑浊的眼珠紧紧粘在魏阙脸上,他拿嘴唇往魏阙额头上贴了贴,呢喃着,“真是个漂亮的孩子……”突然,狠恶的神色从脸上渗出来,男人攥上那根细弱的脖子——
“真是个,漂亮的杂种!”
魏阙涨红了脸,剧烈挣扎,越来越多的空气从胸腔里挤出,意识混沌一片,恍惚间,有柔媚的女声隔着门喊:“伯顿,伯顿,亲爱的,你在这里吗?蓝莓曲奇出炉了哟,快来尝尝——”
“亲爱的——”伯顿高声笑着,“我马上就来。”他像是玩弄够了,粗鲁地将小孩扔到床上,俯身耳语,声音轻得如同诅咒,
“小东西,你要听话,不要试图逃跑。要不然,我会把你那个婊.子妈,一起关进来……”
“魏阙!魏阙!”
夏挚翻下床,拦住魏阙不停撕扯缎带的手:“你怎么了?还好吗……”
魏阙猛地睁开眼,夏挚喉咙一紧,画面翻转,没等作出反应就被人攥着脖子反压在床面上!
“操!”夏挚怒骂出声,下意识去攻击对方的太阳穴。一抬头,皎亮的月光下,一双无机质的瞳仁刻进视线。
“你是不是魇住了……”夏挚没能下得去手,用力掰他的手指,“没事了没事了……快醒醒,小爷快要断气了……”
大约被夏挚的声音拉回神智,魏阙顿了下,松开手,茫然地看着他。
因为刚才激烈的动作,魏阙身上的缎面睡衣滑下一部分,大片锁骨露出来,缎带从脖子垂下狭长的一角,发丝不复白天的规整,散散碎碎,落在眼睛前。一种扑朔迷离,脆弱易逝的色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夏挚口舌干燥,大概是之前喝了太多酒:“阙爷,清醒了吧?”
魏阙吐出口气,往下一趴,整个人落到夏挚身上,单臂环住他的腰,死死的:“没事了,睡吧。”
“……”夏挚挣了下,“那,我回我床上。”
“别动……”魏阙不松手,半张脸埋在夏挚侧面的头发里,若有似无的哀求,“别动。”
他向来是强大,从容,无所畏惧的,夏挚什么时候见过魏阙这副样子?他生疏地拍拍男人的背:“行吧,就……一会儿啊。”
“嗯。”
“一会儿”是个主观意味非常大的时间量词,它可以是几分钟,也可以是十几分钟。等“一会儿”时间过了之后,两人已经睡着了。
太阳一点点从地平线升起,天光大亮了。
夏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怼在他面前,高挺的鼻梁,天生殷红的嘴唇。夏挚怔了怔,往下一看,凌乱的被褥上,胳膊纠缠着胳膊,大腿压着大腿,两人像是麻花似的拧在一起。
鸡皮疙瘩在大脑做出指令前,抢先一步集合起来。夏挚收胳膊收腿,一个咕噜爬起来,正要下床的时候,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他一招不慎,被人一脚踹下床。
魏阙踹完觉得有些不对劲,翻身坐到床边,满脸迷茫:“……你怎么在我床上?”
“操、你、大、爷!”
夏挚一个鲤鱼打挺,从地板上蹦起来,一脚踹向魏阙肩膀,扑上去冷笑:“你他妈给小爷好好想想,我为什么在你床上你心里没点儿b数?!”
“……别闹。”魏阙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抬手挡着夏挚攻击,一头载到枕头上,“我自己睡惯了,下意识地反应。”
夏挚昨晚就没能睡好,宿醉后半夜被人惊醒,安慰后遭锁喉,锁完喉陪.睡,睡醒后没听到一句谢谢就算了,给人从床上踹下去是几个意思?
夏挚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下手也不讲究情面了。魏阙啧了声,反手一折,制住夏挚的胳膊。
坚硬的身体压上来,鼻息喷进耳朵,痒得厉害:
“别闹!”他警告。
夏挚用力挣了下,别过脸,恼道:“你是不是用了【体术】卡!”
魏阙冷笑:“【曳杖队】的人,从来不用什么【体术】卡。”
“是嘛……”夏挚手指一番,两道灰色的光芒接连闪过。他鱼一样从魏阙身下挣脱,淡银色光带忽闪,刷刷绕过魏阙周身,三两下给他绑到了床头。
“我不是【曳杖队】的人……”夏挚拍拍魏阙的脸,皮笑肉不笑,“我什么流氓手段,都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