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青漓想了一会,又道:“姌儿,你说惟璟那小子真是为了治病才去南阳的吗?”
“不然是为了什么?那个病痨子,一听知平郡候说南阳有神医,就迫不及待地想去。依我看,就他那个样子,莫说神医就是大罗神仙也治不了。”似姌嘲讽一笑。
“便是这样半活不死的才让人更不放心。”符青漓道。
这几年她断断续续收到风声,宁王似一直都在暗中调查华镇永通敌叛国的案子。
虽说参与这事的人已被她处理得差不多,但百密总有一疏,万一被他找到了什么证据,那她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可就付之东流了。
“母妃竟不放心,不如趁此机会,除了心头这块小石子。”似姌目露杀意,在符贵妃耳边小声道,“此去南阳,千里之路,若出了什么意外,也是情理中的事,母妃你说是不是?”
……
*
晴朗的天,两顶轿子自长街而来,停在了知平郡候府外。
云非和惟璟下了轿,径直往内走去。
齐整的大块青石砖上,少商跪得挺直。
听到脚步声,扭头见是惟璟,便远远地朝着他叩了一首道:“叩见宁王殿下。”
“何必行此大礼,起来吧!”惟璟边向他这边走来边道。
少商却久久不动。
云非指了指置在檐下的香炉,惟璟这才恍然大悟,却故意问道:“郡候,你这是做什么?”
少商揉了下胸口,赔着笑道,“殿下知道的,俗话说得好,打是疼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我家眉儿见我与她成婚多年,怕少了些夫妻情趣,所以恩赏我一顿打一顿跪,我正领受着呢。”
“这次得跪多久?”
“不多不多,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少商的夫人叫顾眉,二人自幼相识,青梅竹马,顾眉才过了及笄之年,少商就迫不及待地把人家娶回了家。
听人说这郡候夫人以往是极温柔的性子,也不知是从何起,竟慢慢地往河东狮靠拢。
惟璟和云非十次来郡候府,便有五次见他正生受着夫人的折磨。
在这事上他倒是看得开,也全不顾男人的尊严。不管被夫人如何折磨,从不曾真正气恼过,人前总一声一声“眉儿”的叫得亲热。
惟璟看了看那炷大高香还烧不到一半,咳了两下,俯下身在少商耳边道:“钦天监说九月十六是个好日子。”
“九月十六,那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少商应道。
惟璟点了点头。
云非蹲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九月份出发,到了南阳差不多就是十一月份了。”
“二公子是怕赶不回来过年吗?”少商笑道。
“我是担心那么长的时间,南阳那边会出什么变故?”
“放心,只要人还在南阳,便是逃不掉的。”少商胸有成竹。
云非摇了一下头,目光诚诚地看向对面的惟璟道:“其实在我看来人抓不抓得到,倒是其次,只盼南阳真有神医,能治好你。”
惟璟没多少血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道:“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是看清了,老天爷没那么容易让我死,而且眼下于我,没有什么比雪清外祖的冤屈,还华家一个公道更重要的事了。”
“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
少商见他们两个相谈甚欢,旁若无人,便咳了两声,笑道:“劳累二位在我耳旁蹲着说话,少商真是过意不去。”
“那你起来呀!”云非说着把他从地上拉起。
少商两膝刚一离地,内屋里便传来一声哀中带怨,怨中带怒的哭叫。
少商赶紧跪回地上,朝着里屋急切地喊道:“眉儿,你别生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我跪着呢!真跪着,我什么都听你的。”
堂堂郡候竟“惧内”到了这种地步,也真是一个传奇。
云非和惟璟相顾无言,只得摇了摇头,叹了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