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儿倒懂事。”惟琛进了栖梧殿,看见云浅竟备了酒菜坐在席上等着她,十分稀罕地笑了。
“三哥请坐。”云浅见他来了,打起了精神,亲自斟酒敬他。
惟琛拂衣坐下,边喝酒边拿那双眼尾微挑的凤眼觑着云浅,“你看起来有些憔悴了。”
“三哥的消息一向灵通,一定对这两日宫中所发生的事有所耳闻。”
“我当时第一眼见到那丫头便觉得她不是个安分的。”惟琛说着摸了下云浅的脸道:“值得你这样劳心劳力?”
“值得……”云浅说着,道:“我想去一趟皇陵,你带我去好吗?”
“你去那做什么?”惟琛讶然。
“我怀疑十多年前死在宫里的叶嫔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我想去查验她的尸身。”云浅认真道。
惟琛听完这话半晌愣是没回过神来:“别跟我说这事跟昨晚的事有关系!”
“叶嫔是死在锦瑟轩的,而昨夜的事也出在锦瑟轩。”云浅并没有把话说全,因为他知道惟琛是聪明人,就算不知道来龙去脉,也能猜到大概。
见惟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云浅又慢慢道:“而且救了穆王的人也不是我。”
惟琛想了想,目光一收,伸指点了下她的脑门道:“下不为例。”这是云浅第一回主动求他办事,再怎么为难,他也得答应。因为他不想看见云浅这般憔悴的脸上还要添上一抹失落的神情。
云浅听到惟琛答应了下来,唇角上扬,左颊露出了个浅浅的梨涡,赶紧又道了杯酒,端到惟琛面前道:“谢三哥。”
五日后,恰是宣王妃的生日,云浅便借给她庆贺生日为名出了宫。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宣王妃苏宁茉。宣王妃容貌娇好,气质温婉,今年才二十岁。
云浅见了她,不禁在心里想:有个这么好的王妃,惟琛为何还不满足?
她走上前来,向苏宁茉请了礼,唤了她一声“三嫂”。
苏宁茉穿了件品红色的宝相花纹服,笑着扶起她道:“早听闻思妹妹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是不同凡响。”
“嫂嫂莫取笑妹妹了。”云浅命秋蕙送上了贺礼道:“听闻嫂嫂喜爱玉制品,云浅眼拙,挑了许久才选出了这副白玉手串,还望嫂嫂笑纳。”
“这手串玉质紧密,质感醇厚,乃是佳品中的佳品,思妹妹有心了。”宁茉看了看手串,满意地笑道。
云浅与她客套完,入了席,忽在偏西的角落里,看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那女子也发现了她,却慌张地躲开了她的眼神。云浅过了一会才想起此人是南阳知县的女儿江琉琳。可她怎么在这呢?云浅见她避着自己,也只好佯装不认识她。
散席后,仆人把她领到了后院,换了身便服后,云浅随着惟琛出了宣王府,快马加鞭前往皇陵。
皇陵的守卫已被惟琛买通,所以他们一路走向地宫,畅通无阻。
叶嫔虽因“压胜之术”而死,但皇上怜惜她,仍是以嫔礼厚葬了她的。
惟琛带来的四名侍卫打开了密封的棺椁,一股怪味弥漫开来,惟琛闻着有些作呕,云浅却是一脸淡定。
最后一层棺椁打开后,叶嫔的遗体露了出来,在场的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死了十六年的叶嫔,遗体竟没一点腐坏,就像刚咽气一般。
云浅看了看她的脸,果然跟锦瑟轩的女鬼一样。虽然不知道叶嫔的尸身为何不会腐坏,但她知道,尸身保存得越完好,越有利于查明事情的真相。
云浅戴上了手套,认真地查看起了叶嫔的遗体。
惟琛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越觉云浅非同凡响。之前她给雌虎接生,和雄虎做朋友,已让他叹为观止。如今她又在他面前验起了尸,一般姑娘家看到尸首都是要吓破胆的,她却很淡定,很一本正经。
云浅查验了一番尸首,蹙眉道:“叶嫔果然不是自缢的。”
“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悬梁自缢,脖子上的勒痕应该是倾斜向上的,耳根也会有擦伤。”云浅指着叶嫔的脖子道:“可你看她颈上的勒痕是非常完整的一圈,而且她的脖子上有不少抓伤的痕迹。从这可以判断,当时是有人从后面勒住了她的脖子,叶嫔在慌乱中进行挣扎,因此抓伤了自己的脖子,才留下了这么多抓痕。”
“你看得倒仔细,说得也很有道理。”惟琛微微点头道:“可她已死了多年,想要找到真凶并不容易。”
云浅吩咐侍卫盖上棺椁,解下手套,走出地宫后,才道:“我只是想让人知道她当年非畏罪自裁,而是被人灭口,如此应该也足以说明她是冤枉的吧!”
“你的推断虽有道理,但凡事讲究人证物证,叶嫔的尸身算物证,若无人证,想要完全令人信服恐怕还不行。”
云浅略一思忖,道:“三哥说的有理,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放心,我会帮你的。”
“谢三哥,日后……。”
“我帮你可不是指望着你的报答,我是希望你能记住我对你的好。”惟琛深情款款地说着,见云浅脸颊一红躲开了他的眼神,淡淡一笑,命宋禹牵过马,拉过了云浅的手道:“我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