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庭道:“你不爱护的小孩,在别人眼里可都是打不得骂不得的宝。殷悦岂能容你欺辱?况且殷悦刚才也说了,会对此事负责。她既没有嚣张跋扈,也也没有对你们挑衅羞辱。态度也是极好了。”
赵元庭迫前一步:“你呵斥人也要有个度!不是随便什么小孩都能让你随意对待。”
傅遐迩看着赵元庭,忽然笑了笑:“那你又是什么人?”
突然出现,突然护住殷悦,还突然对自己发难?
他有那个资格吗?
赵元庭:“巧了,在下安和王府世子赵元庭。正是葳蕤公主的家里人。”
他看着傅遐迩说道:“这是我家的小孩。”
傅遐迩的眼皮一跳,儋州的那位?
赵元庭去儋州之前他也有所耳闻,只是鲜少见过。从来都是殷悦主动向他提起,他自己倒是很少去关注此人。
但是赵元庭的长相出入和从前也太大了,如今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还真就只有他那一身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袈裟和那一个锃亮的光头。
季兰香亦是一惊。
都说西京城的达官显贵太多,看来是真的。
才不过短短几日,她就先后认识了一个公主和一个剃了光头的世子!西京城中的奇人也太多了吧。
傅遐迩:“我若是没记错,赵世子应该只算是葳蕤公主的义兄。”
他的眸子眯了眯,俨然在问赵元庭,一个义兄能算是什么家里人?
殷悦差一个义兄吗?
她上有皇上做表哥,下有楚家无数兄弟疼爱,赵元庭这一个连血亲都沾不上半点的义兄,他有资格跳出来指责自己吗?
赵元庭却笑了笑:“义兄也好过那些个半点关系都没有的旁人吧?况且你身为傅相之子,却对一个女子多加斥责数落,未免也太有失君子之风了!”
傅遐迩:“我是否君子之风,不由赵世子一人评定。你既说她是你家的小孩,那还请你日后看仔细了,莫要叫她在人前对别人大肆纠缠,有失分寸。”
他说的,是殷悦之前在平昌馆对自己示爱的事情。
而恰好赵元庭对殷悦的事情向来上心。
此事,他也知晓。
赵元庭笑了笑:“从前义兄不在,她难免寂寞,想找个玩伴。如今义兄回来了,她日后自然不会了。”
赵元庭几句话就将傅遐迩变成了楚星澜打发时间的一个消遣。傅公子的嘴角霎时压了下去。
殷悦见二人之间的气氛愈发尖锐,担忧地拉住赵元庭的手道:“义兄,别争了。你的手还在流血。”
赵元庭:“小事!”
流点血而已,能有在傅遐迩面前示威更重要?
殷悦急道:“怎么是小事,还是先去找大夫吧!不能这么拖着!”
安和王府就这么一个后人,义兄要是有什么闪失,她怎么和赵爷爷交代?
傅遐迩薄唇一抿。
她倒是上心。
这时候楚曜之火急火燎地从远处跑了过来,看着几人衣衫不整的样子紧张道:“发生什么了?”
他不过刚去了一趟账房看看这批马匹的售卖情况,怎么回来就听马场主说有人摔了?
殷悦低头道:“我刚刚没能驯服那匹宝马,它冲撞了季小姐。后来义兄把我救下来了!”
楚曜之立刻看了赵元庭一眼,欣喜地道:“赵世子竟然回来了。”
可是一看他手上的伤,楚曜之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这么严重,快去看看大夫吧!这边走!”
他给赵元庭指了路,赵元庭却看着殷悦说:“能,陪陪义兄么?”
殷悦:“啊?”
赵元庭脚下一个趔趄,仿佛有些站不稳了。
楚曜之:“??”
他刚才还感觉赵世子精气神好得很啊,虽然摔断了手,但表情管理都很到位嘛。还能突然虚弱!
但招数尬不尬,不重要。
殷悦肯信就好!
她一看赵元庭虚弱的样子,就立刻扶住了他,“我送你过去吧!”
赵元庭的嘴角扯出几分满意的微笑。“甚好。”
招摇地从傅遐迩面前经过,寒眸一扫,他的眼底却突然透出了几分冷意。
这个人,对殷悦藏着点意思。
两人眼神的交锋一瞬即逝。楚曜之更是歉疚地看着留下的二人道:“季小姐似乎也受了些惊吓,要不要在马场休息休息?”
季兰香正有此意。
但傅遐迩看了那头已经走远的二人一眼,率先说道:“不用了。”
季兰香一愣:“遐迩哥哥。”
傅遐迩:“你也受惊了,还是回家静养比较好。”
傅遐迩都如此受了,季兰香寄人篱下的角色又怎么敢反驳。
下人牵来了马车,傅遐迩扶着她爬了上去。
楚曜之道:“今日发生之事实属意外,希望季小姐不要往心里去。至于刚才季小姐相中的那匹马,今日就会送去季小姐那里赠与季小姐,权当赔罪。”
季兰香怔了怔,“送我?”
一匹马,就不要啦?
楚曜之:“赔礼是应该的。”
季兰香笑了笑:“那,多谢……”
傅遐迩:“不必,傅府不差这一匹马。况且会坏事的马,傅府不稀罕。”
看着傅遐迩那副严肃的臭脸,楚曜之脸上的笑意也淡去几分。
“收不收是你们的事情,送不送是我们楚家的自由。马我们会照样送,傅公子要是不喜欢,回头扔了宰了都行,随您的便!”
楚曜之说完转身也走了。
走时也没什么好脸。
他又不是自己那个傻妹妹,才不在这里看傅遐迩的脸色!
季兰香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总觉得表哥今日的情绪不大好。
轿帘放了下来,季兰香也不敢再提什么马匹的事。只是对赵元庭,她又实在好奇。
季兰香问道:“遐迩哥哥,刚才那位赵世子你认识啊?”
傅遐迩:“有过几面之缘。”
顿了顿,他的眸底透出几分不屑:“从前长得跟个瘦猴似的,几年不见倒是精壮了许多!”
季兰香怔了怔。从前表哥可是很少评价别人的外貌的。
因为有点不尊重。
季兰香问道:“那他为何一身的和尚打扮?”
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赵元庭又是世子爷,怎么能随便剃度出家呢?
傅遐迩说:“几年前安和王赵敢染了重病,有个高人算了一卦,说是需要家中人前往儋州为老王爷祈福五年才能化解老王爷身上的病痛。赵世子孝心颇诚,就去了。”
一去还真就实打实地去了五年!
季兰香惊讶道:“还有这种说法。那老王爷的病怎么样了?”
傅遐迩:“痊愈了。”
季兰香更惊讶了。
以为做这种事情的人是笑话,没想到不相信的人才是笑话!
傅遐迩还记得当时京中不知多少人都笑话赵世子的举措,但后来老王爷的病还真在赵世子剃度之后逐渐痊愈了。
为此赵世子出家五年,听说还一日都没有破戒过。
傅遐迩原以为五年很久。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