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傅遐迩是季姨的儿子,只要他真的伤到了悦儿,他也不会放过此人!
桃树林里,赵元庭并没有走。
他留了下来,和傅遐迩对峙着,仿佛两座屹立在那里的大山。
赵元庭:“校书郎苛责起人来,口才不差。”
傅遐迩:“赵世子如今真是清闲,哪儿都有你。”
赵元庭直白道:“旁处我可不去,我只待在有义妹的地方。”
傅遐迩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赵元庭走向傅遐迩,低声在他耳边交代道:“以后,离我义妹远点。少在她面前装腔作势!”
傅遐迩眯了眯眸子:“你不过是个义兄而已,管得倒是真宽?”
谁追赵元庭却突然笑了起来:“得亏是义兄不是吗?”
傅遐迩一愣,义兄能有什么好处,连个家人都不算!
赵元庭挺直了背脊,傲慢地如百鸟中闲然梳理羽毛的凤凰从他身旁走过,“得亏不是她真的哥哥,否则日后我表明心迹之时,该如何言说今日心中所想,她又该如何面对本世子?”
季兰香愣了愣,姑娘家对感情总是敏感的。那“心迹”二字的指向又如此明确。
季兰香惊讶地说:“赵世子莫非,喜欢……”
赵元庭毫不掩饰:“是,本世子倾慕葳蕤已久。若非当年要去儋州给祖父祈福,葳蕤公主应该已是吾妻。”
那一瞬间,傅遐迩袖中的手忽然攥紧。
吾妻那两个字好像在他心底扎下了一根刺。傅遐迩转身看向闲庭信步得赵元庭,喉结滚了滚。
傅遐迩:“赵世子未免太过自信。”
赵元庭看着他说:“我若未去儋州,她未必如今日一般黏你。”
他对殷悦更温柔,更了解,也更贴心。
傅遐迩不过这两年被惯坏了,才觉得自己天下无双。
赵元庭问道:“校书郎真心对葳蕤公主别无心思吗?”
傅遐迩硬气地说:“自然没有!”
赵元庭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轻蔑地笑了出声。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傅遐迩抿唇不语,赵元庭说:“你就像是一个偷了糖的孩子,把东西死死地藏在手心,却又害怕被人发现,所以才在别人询问的时候,拼命地说着我没有,我没有。”
赵元庭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是多不会表达感情,才会把满心的情义,说成那些扎人的话?”
傅遐迩怔了怔,他的脖子不知因何红了一截,脸色却阴了下去。
赵世子的每一句话都正正好好地戳中了他的内心,仿佛要将他剥皮割肉,好露出他身体里真正支撑起一切的那副骨架来。
可有些东西藏的深了,就连他自己都要渐渐忘了当初萌动过的那种感觉。
而这些东西却被一个陌生人给挖了出来,赤裸裸地要他面对,傅遐迩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窘然。
须臾,他笑着看着赵元庭:“葳蕤公主傅某不感兴趣。你喜欢,且拿去,看看能不能接得住,要的起?”
他就不信,殷悦能真将自己的心思都放到赵元庭的身上!
看他能有几斤几两!
傅遐迩甩袖离去,却未曾发现自己匆忙的步伐里徒增了一丝凌乱。
回去的路上,傅遐迩再没说一句话。
季兰香回府后也随口找了个理由就回院子了,也是满心地把事情搞砸了的懊悔。
季兰昌见到她殷切地迎上去,问道:“姐姐今日玩的开心吗?”
季兰香懊恼地摇摇头,“别说了,我本想撮合一下遐迩哥哥和葳蕤公主,却没想到惹哥哥动了气,让哥哥说了好些难听的话。那些话还正好给葳蕤公主听去了。我怎么总是帮倒忙呢……”
季兰昌愣了愣,重点却不是傅遐迩和殷悦生了芥蒂,而是不解地问道:“姐姐,你撮合他们干什么?”
季兰香怔怔道:“我看他们之间有些情义,能成一对眷侣不是很好吗?”
季兰昌着急地说:“表哥是多杰出的青年才俊,样貌端方不说,家世还那般好,你怎么就不为自己上点心呢!给别人牵什么线,自己跟表哥培养出感情来才是要紧!”
季兰香茫然地望着她:“可是表哥跟我之间根本就没有动过男女的心思啊,这种事情又何必勉强?”
季兰昌的细眉蹙了起来,扭曲的表情里都透出了几分不甘:“那你就没为家里想过,若是搭上了傅府,咱们举家日后就有的是富贵可言了!”
“住口!”季兰香突然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妹妹道:“表哥待我们是极好,我们又怎么能指望着吸表哥的血,这种话你以后不许再说。表哥值当一段好姻缘,你不许胡来!”
季兰昌咬着红唇:“那你可想过母亲?咱们家又不是出不起住客栈的银钱,母亲为何要将你送到表哥这里,还不是指望你和遐迩哥哥能有点感情,日后母亲也好说亲吗?”
她就是不明白,遐迩哥哥那么风流倜傥的人,姐姐为何不要。
竟然还眼巴巴地把他推给别人!
季兰香错愕道:“你糊涂啊!遐迩哥哥是葳蕤公主看上的人,你我平头布衣出身,怎能与公主争?”
荣华富贵人人都想要,但不是谁都能要的起。
尤其她这两日认识了几个在葳蕤公主身边转悠的人,就更知道和公主相争有多难。
况且表哥又不喜欢她,何必要自讨没趣呢?
季兰昌绞着手帕道:“葳蕤公主算什么东西,我都听说了,她除了有一身功夫、纨绔不堪,可没什么表哥能看上的东西!我才不觉得她能争得过呢!”
姐姐生的比她好看,声音又甜,若是她有姐姐这样的优势,她才不会浪费了。
怎么也该为自己的未来谋一条出路!
姐姐怎么就想不开呢?
真是笨死了!
季兰香看着她哑了哑。
兰昌对于傅家的地位太执着了!
半晌,她才看着自己的妹妹道:“我不会与葳蕤公主为难的,你也不要指望着靠遐迩哥哥飞上高枝。各人自有命数,贪心得不到好结果!”
她说完走进内室,再不理季兰昌了!
兰昌从小生活在老家,那里没什么好东西赏玩。如今一来了京城就见到了那么多眼花缭乱,她自然想要好好留着这些好。
但有的东西要不起!
兰昌只想要好的,却不想是否得当。
若是强行去搬一块自己搬不动的石头,总有一天会砸了自己的脚!